出現在這里的三人,自然便是天下第一的林宗吾、他的師弟“瘋虎”王難陀,以及小和尚平安了。
這段時日以來,晉地在女真人去后漸漸變得平靜,林宗吾帶著弟子平安隱居了一段時間,主要是為了牢固平安身上的武藝基礎——實戰固然能訓練應變能力,但平日里的基本功也同樣重要。他帶著平安從隱居之處出來后,感到晉地漸漸的已沒有太多的意思,倒是南方風起云涌,隱約要出大事,最是適合歷練,便干脆帶了他一路朝黃河岸邊過來。
他這些年對于摩尼教教務已不太多管,私下里知道他行程的,也只有瘋虎王難陀一人。得知師兄與師侄準備南下,王難陀便寫來書信,約好在昆余這邊見面。
三人坐下,小二也已經陸續上菜,樓下的說書人還在說著有趣的西南故事,林宗吾與王難陀寒暄幾句,方才問道:“南邊如何了?”
“劍拔弩張。”王難陀笑著:“劉光世出了大價錢,得了西南那邊的第一批軍資,欲取黃河以南的心思已經變得明顯,可能戴夢微也混在其中,要分一杯羹。汴梁陳時權、洛陽尹縱、伏牛山鄒旭等人而今結成一伙,做好要打的準備了。”
“陳時權、尹縱……應該打不過劉光世吧。”
“劉光世兵強馬壯,但汴梁這邊,鄒旭是個硬點子,他是寧立恒親手培養出來的人,雖然說是叛了,但練兵用兵很有一手。洛陽、汴梁現在全力扶植他,整個黃河以南的東西就緊著鄒旭手上的四萬人……他們也是沒辦法了,過去尹縱算是老大,到得如今,鄒旭不耍心眼不搞手段,就憑著手下的人,尹縱和陳時權都得叫他大哥。”
林宗吾點了點頭:“這四萬人,哪怕有西南黑旗的一半厲害,我恐怕劉光世心里也要打鼓……”
“得了西南援助之后,劉光世才沒那么膽小。私下里聽說,西南的那位也在慫恿劉光世打,好像還說,抓了鄒旭,之前他跟西南的所有交易,返回兩成。所以劉光世是想要鄒旭人頭的,不過真打起來,事情也不見得簡單,戴夢微那老貨,私下里跟劉光世勾結,欲取中原,但在鄒旭的事情上,他又希望居中調停,勸說鄒旭、尹縱、陳時權他們投降,各方結盟,共抗西南。所以啊,會打成什么樣,現在也說不清楚。”
王難陀頓了頓:“但不論如何,到了下半年,必然是要打起來了。”
林宗吾點頭,此后又說了兩句,樓下的大堂又有人進來。這一批人共有八位,皆是扛著刀槍兵器、樣貌囂張的綠林人士,為首的那人衣著貴氣光鮮,手握長刀,三角眼,面目陰鷙,看來當是昆余本地的黑道人物,與老板很是熟悉。
呼呼喝喝的八人進來之后,環顧四周,先前的兩桌皆是本地人,便揮手挑眉打了個招呼。隨后才見到樓上的三人,其中兩名扛刀的痞子朝樓上過來,大概是要檢查這三個“外地人”是否有威脅,為首的那三角眼已經在距離說書人最近的一張方桌前坐下,口中道:“老夏,說點刺激的,有女人的,別老說什么勞什子的西南了。”
“哎、哎……”那說書人連忙點頭,開始說起某個有大俠、俠女的綠林故事來,三角眼便頗為高興。樓上的小和尚倒是抿了抿嘴,有些委屈地靠回桌邊吃起飯來。
兩名痞子走到這邊方桌的旁邊,打量著這邊的三人,他們原本或許還想找點茬,但看見王難陀的一臉兇相,一時間沒敢動手。見這三人也確實沒有顯眼的兵器,當下耀武揚威一番,做出“別鬧事”的示意后,轉身下去了。
“江南怎么樣?”林宗吾笑著向王難陀詢問。
“公平黨聲勢浩大,如今一日千里,手下的兵將已超百萬之眾了。”王難陀說著,看看林宗吾,“其實……我這次過來,也是有關系到公平黨的事情,想跟師兄你說一說。”
“我就猜到你有什么事情。”林宗吾笑著,“你我之間不必避諱什么了,說吧。”
“公平黨的老大是何文,但何文雖然一開始打了西南的旗號,實際上卻并非黑旗之人,這件事,師兄應該知道。”
“聽說過,他與寧毅的想法,實際上有出入,這件事他對外頭也是這樣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