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洗漱了下，李湛便朝永安殿出發。
永安殿是唐穆宗大興土木的成果，是他觀百戲的極樂之地。
唐穆宗李恒可以用八個字簡單評價：“虛心聽取，堅決不改。”
從東宮到永安殿這段路，李湛只在史書上讀過，實地走起來，才知其中包含乾坤萬象。
剛到永安殿，唐穆宗便招手喚他：“湛兒來了，快坐下看戲。”
李湛看向唐穆宗，此時他才34歲，卻已相當憔悴。宴樂過多，畋游無度，身體已積重難返，他已只有1年壽命。
站在客觀的角度，李湛自然是瞧不起李恒這種人，但血脈的力量，竟讓他對李恒有了幾分關切。
822年12月，唐穆宗突然中風后身體惡化，只得將長子李湛冊立為太子。
李湛向唐穆宗行禮后便靠著他坐下了。
唐穆宗拿出了一個棕色的小瓶，笑瞇瞇地將一顆棕色藥丸倒在了右手掌心。
“湛兒，這是方士為朕煉制的仙丹，可延年益壽。”說罷，他便將藥丸吞了下去。
李湛本想勸他這些金石之藥不可信，只會加重內臟的負擔，導致毒發而亡。
但歷史上唐穆宗還未等到丹藥的毒性發作便直接暴斃，所以李湛到了嘴邊的話變成了——
“兒臣祝父皇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好好好，湛兒說得好，想要什么賞賜，朕都可以滿足你，這皇位遲早也是湛兒的。”唐穆宗臉上帶著笑容。
李湛也滿臉笑容，心底卻想：“若非看過史書，便險些著了道。”
唐穆宗李恒雖然縱欲無敵，但對權力可是看得很緊的。
作為唐憲宗的第三子，他并不得憲宗喜愛，唐憲宗長子早亡后，李恒也是依靠母親的勢力才得以繼位。
所以唐穆宗非常珍惜得來不易的皇位，容不得一絲威脅。
這就是皇家，有時候血脈至親和無上權力是相矛盾的。
如果不是唐穆宗中風后身體一直不好，群臣力薦，自己的太子位也不會來得那么容易。
不過既然唐穆宗這么說了，自己也可以順水推舟，為將來做打算。
于是李湛便開口說道：“兒臣非常欣賞白樂天的詩作，正想與他相見，卻不料他已去杭州做了刺史，兒臣也想去杭州......”
“湛兒，你現在已經是太子了，自當勤于政務，別老想著游山玩水的事。”
唐穆宗雖然看起來不悅，但心里卻十分高興。
李湛貪圖享樂，那么自然也不會有謀逆之心。
但他哪知李湛此刻的想法。
白居易心懷社稷，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以后正好可以匡扶社稷。
于是李湛便厚著臉皮說：“那兒臣在這長安城也太無聊了，每天都是政務，蹴鞠也沒人陪兒臣玩。”
“湛兒，你要是覺得無聊，可以多出去狩獵，皇親國戚、滿朝文武都可以隨你出行。”
李恒這個老爹，別的不會教，吃喝玩樂那可是宗師級的。
“不行，兒臣就是想見白樂天，長安城里的其他詩人都不是兒臣喜歡的風格，打獵我現在也不感興趣了。”
“好好好，湛兒莫急，白樂天剛到杭州，待過幾個月，父皇將他調回京城便是。”唐穆宗應允道。
這唐穆宗雖然縱欲，但基本的識人能力還是有的。
他知白居易為人正直，無論去哪里都會有用武之地，這才準了他外調的請求。
唐穆宗視白居易為近臣，當然不會虧待他，于是便讓他擔任魚米之鄉的杭州刺史。
現在既然李湛這么提了，自己也正好可以順水推舟，找個理由把白居易調回來。
所謂你順水推舟，我順水推舟，這事不就成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