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李儒此人,史籍記載不多,甚至只有寥寥幾筆。
他就像一顆流星一般,忽然升起,然后便快速隕落。
留給青史世人的,只有毒殺廢天子的罵名而已。
但作為董卓的軍師,李儒真就如此簡單?
林朝不信,因為他還不至于蠢到這個份上。
至于其人究竟如何,早在林朝招攬到賈詡之后,便從賈詡口中得出了個大概。
從那以后,林朝便明白,若想殺董卓,必須得先過李儒這一關。就算沮授入雒的時候,林朝也曾囑咐過他要避開李儒行事。
董卓若真采納李儒之計遷都長安,這是關東諸侯最不想看到的局面。
自光武帝劉秀遷都雒陽以來,一個名為東漢的朝代應運而生,關東士族也跟著興盛繁榮。
事實上,雒陽周邊就是關東士族的基本盤。只要聯軍能攻破雒陽八關,雒陽城中的世家說不準會來個里應外合,直接把董卓給賣了,就算來一出‘簞食壺漿以迎王師’的戲碼,也不是不可能。
可要是董卓把劉協弄到長安去了,再想搶回來,幾乎是不可能的。
雒陽距長安千里之遙,路上艱難險阻,又有數座雄關以為屏障。關東聯軍就算打上十年,都不一定能從雒陽攻到長安。
再者,長安地處關中,已是三輔之地的邊緣,又臨近涼州地界。那里可是董卓的大本營,董卓若據城而守,足可稱得上是固若金湯。
最要命的一點在于,李儒這一計直接把雒陽變成了一塊飛地,甚至當成了誘惑關東聯軍的誘餌。
一邊是不可能被攻下的長安,一邊是唾手可得的雒陽,本就人心不齊的關東諸侯會如何選擇,答案已經不需要考慮。
如此禍水東引之計,足可見李儒之狠辣!
但這對林朝而言,也算不得什么。
你有張良計,我有過墻梯。
李儒此計無解,但他是針對關東聯軍。
而林朝從始至終的目標,都只是董卓一人而已。
李儒測算的,是一眾關東諸侯人性中的貪欲。攻擊面很廣,卻未免不夠準確。
林朝稱量的,是董卓一個人的心理。雖然只是單體攻擊,但更容易把握。
雙方的博弈,壓根就不在一個頻道上,自然談不上誰高誰低。
一念及此,林朝開口道:“文和,關于袁本初斷糧之事,你怎么看?”
賈詡輕撫胡須,微微一笑道:“此事雖然蹊蹺,但袁本初并非愚蠢之人,縱然不想聯軍建功立業,但絕不至于如此明目張膽斷糧。個中必有內情,只是某暫時不得而知。”
聞言,林朝也點了點頭。
袁紹不是蠢貨,縱然暫時被袁術壓制,也不會干出這種自絕于諸侯之事。但這件事卻真的發生了,所以里面必然有貓膩。
但這已經不重要了。
袁紹負責后勤調度,不管他愿不愿意,斷糧成為既定事實的那一刻,他就注定要承受袁術以及一眾諸侯的怒火。
之后,便是聯軍四散開來,進攻雒陽八關的時候。
這一場討董之戰,也會由此進入第二階段。
林朝早就知道這幫關東諸侯靠不住,也沒指望靠他們擊敗董卓,所以在第一階段大部分時間都選擇了沉默。
而即將到來的第二階段,才是林朝執行謀劃的關鍵時刻。
且在此之前,林朝已經埋下了兩顆棋子。
林朝又沉思片刻,才繼續開口道:“那董卓麾下的張濟……其人如何?”
“張濟與某同郡,也算有些交情。”賈詡開口答道,“其人雖不堪大用,但有一處優點,那就是識時務,明事理,深諳存亡之道。”
嗯?
林朝眉頭一挑,詫異地看著賈詡。
你說的……怕不是你自己吧!
賈詡攤手笑道:“子初,你莫這般看著某,某不過實話實說而已。”
林朝不禁翻了個白眼,同時搖頭輕嘆一聲。
好吧,這又是一只茍道中人!
不愧跟你賈文和是同鄉!
林朝無奈笑道:“文和的意思是……此人喜歡錦上添花?”
“也可以這么說。”
林朝這番比喻甚是貼切,把賈詡都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