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雨竹已經記不清了。
記不清自己怎么接過的那張卡片,記不清男人何時離去。
她只記得男人走后,自己很快就被安排去另一個卡座陪酒。
那是個很惡心的中年大叔。
酒沒喝幾瓶,手腳卻不老實地摸個不停。
楊雨竹也記不清了,記不清自己被那混蛋吃了多少豆腐,屁股被摸了幾下。
她只記得,就在那混蛋的臟手順著大腿不斷往上,想摸她下面的時候。
她忍不住了。
“啪!”
那是一個很響亮的巴掌。
她記得很清楚,永遠記得。
因為在那一個巴掌之后,她自己的臉上也出現了一個更深、更紅的巴掌印。
被酒吧開除的那天晚上,她蹲在自助ATM機旁邊,將自己卡里的全部錢都轉給了父母和弟弟。
然后她拿出那個男人給他的卡片,看著上面的電話號碼,想了很久很久。
深夜的寒風很蕭瑟。
最終,她撥通了那個電話。
“喂?”
“我……”
“呵呵,是你啊,你能打來,我很高興。”
幾乎不到十分鐘。
一輛掛著軍牌的轎車駛來。
她到了一個森林。
1000個人的選拔。
900。
300。
70。
20。
直到最后的……7。
半年時間的魔鬼特訓,1000選7。
她是七人里唯一的女人。
她得到了那個在錘鐮赤旗下舉拳宣誓的機會。
然后她重新見到了那個男人。
他成了她的首長,也是隊長。
八人小隊,往返世界各地,執行著各種最危險的任務。
只要祖國需要,他們義不容辭!
隊友不斷犧牲,不斷補充。
三年不到,八人小隊里,就只剩她和他這兩個原先的老隊員。
然后他死了。
在緬甸,被那個恐怖分子用人質作誘餌,用鈍刀,慢慢地,一點一點地割掉了腦袋。
楊雨竹記不太清了,記不清那天晚上自己哭得有多厲害。
她只記得第二天,自己不顧所有人的阻攔,只身沖進了那座被恐怖分子劫持的大廈。
她真的很會用槍。
這是男人告訴她的。
她用槍幫男人報了仇,一槍,崩了那個恐怖分子的腦袋。
然后就被其他恐怖分子打成了篩子。
血泊里,楊雨竹笑著閉上眼睛。
耳畔,仿佛響起了那個男人的聲音。
“雨竹,知不知道我們為什么拿槍?”
“為了殺人啊。”
“不對,這是手段,不是目的。”
“那我們拿槍是為了什么?”
“為了守護。”
“拿槍,開槍,都是為了守護。”
“我們殺人,是為了讓更多人不被殺害。”
“我們雙手沾滿鮮血,是為了讓更多人不被鮮血浸染。”
“我們犧牲,是為了讓更多人能夠好好地活著。”
“雨竹,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也要好好活著。”
血泊里,楊雨竹意識逐漸渙散。
可她笑容醉人。
“啰哩巴嗦的,才不聽你的話……”
她覺得自己很臟,所以從不敢表述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