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旅途,終究是要結束的。”
說到這兒,許諾睜開眼,看著大帳的獸皮屋頂,抬起纖纖玉手,似想抓住些什么,“說來有趣,太玄天里那個遮不住風雨的破茅草屋,反倒給了我難以言喻的……家的溫暖。”
齊宣怔怔地望著她。
然后搖了搖頭。
難以理解。
“對了。”
許諾忽然撐起身子看向齊宣,“你是要回龍陽跟劉云和花花道個別么?”
“我?”
齊宣點點頭,“我是要去道別的,但晉王齊宣可不能回。”
“啥?”
許諾一愣。
齊宣低下頭,右手握著茶杯,看著杯底殘余的一點茶水和幾片茶葉,輕笑道:“一個王朝,怎么能讓一個率軍滅殺三十萬匈奴大軍,擁有不世軍功的王侯存在?
更何況,這還是一個坐擁七州之地封國的一字并肩王。
這樣權柄顯赫的王侯,可不能活著班師回朝,也不能在凱旋回歸之后,就突然的離奇失蹤了,否則世人該怎么看當朝帝王?”
齊宣朝許諾笑了笑。
“所以,最好的選擇就是,不活著回去。”
……
……
大漢征夷二年,夏初。
晉王率軍凱旋途中,遇匈奴殘部,仗武只身獨往,后遭襲,身隕大漠。
漢帝扼腕,舉國同喪。
——《史記·新漢》
……
……
齊宣回龍陽之后,先是去皇宮里看了看花花,那小姑娘正因為他的“死訊”而終日以淚洗面。
不過有一個清河崔氏的少年在陪著她,雖然花花沒搭理,但少年還是日夜守在她的宮殿外。
齊宣查了一下,是崔東陽的一個孫子,小小年紀卻德才兼備,很不錯。
長大之后,興許是個可托付的良人。
……
……
“要走了?”
夜色如水,明月皎潔。
龍陽皇宮,帝王寢殿。
劉云本來正在批閱奏折,卻有一陣清風拂過,吹得桌案燭臺上的燭火一陣晃動。
他抬起頭,便看見了一襲白衣的齊宣。
“你怎么知道我要走?”齊宣詫異地笑了笑。
“你和許將軍都是天人吧?”
劉云微笑著將手中尚未閱完的奏折放下,眼神有一絲復雜,“洛陽的藏書密殿里有記載一些事情,我看了很多,想了很多,覺得你和許將軍……實在像。”
他頓了頓,說出那兩個字。
“天人……”
齊宣一屁股坐到劉云旁邊,手撐在地上,輕笑道:“也許吧,可能就是天人,哈哈。”
“什么時候走?”劉云問。
“就今天晚上。”齊宣看向他,“來跟你道個別。”
“……”
劉云沉默著與其對視。
忽然,這位年輕帝王站起身,去旁邊拿來了兩壇名貴的好酒,拆開酒封,直接拿起酒壇看向齊宣。
他面帶笑意,“那這么說,能與天人結拜一場,豈非我劉云三生有幸?”
“哈哈哈哈!”
齊宣仰頭大笑,拿起酒壇拆開酒封之后便與其手中酒壇重重對撞,些許酒水從中溢出,灑落在地,將這鋪在帝王寢宮里的名貴地毯暈開出一道道圓形水漬。
是夜。
二人酩酊大醉。
寂靜的宮殿里,燭火微微搖曳,些許晚風拂過,吹起窗臺輕紗。
風聲習習,其中夾雜著一聲若有若無的呢喃。
“我亦如是……”
……
……
“叮。”
“行走大人,你在此方世界逗留的時間已達到極限,將立刻強制回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