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座海島的名字,叫做閩羅!
這是福建莆田那邊傳來的軍報,發出時間,是三天前。
“咻!”
軍報傳至臺州當日,一抹金光直沖云霄。
……
……
閩羅島。
位處福建莆田附近的一座海島,島嶼上物資豐富,民風淳樸,自稱閩羅人的百姓約莫萬余,一直在島上過著祥和平靜的生活。
認識林顯以來,這個少年經常會提起閩羅島,說那里的日出是多么多么漂亮,說那里的黃昏是多么多么美麗。
說島上的閩羅人都是朋友,從來沒有打架斗毆的事情發生,說上萬閩羅人和諧有愛,說他被迫離島時全部閩羅人都到海邊送他。
說他阿娘用島上特有果子做的阿羅糕有多好吃,說島上的摩耶樹會長出一種紫色的樹葉,很香很香,說等齊宣他們來了后一定要帶他們好好玩一場。
說……
說閩羅島……真的很美。
“啊啊啊啊啊啊!!!”
林顯跪在燒焦的草地上,懷里抱著一具被火燒得不成人形的焦黑尸體,仰頭發出凄厲的哭嚎,通紅的眼眶不斷流淌熱淚。
少年的身后,是齊宣許諾楊雨竹等一眾人。
而齊宣此刻沉著張臉,緊握的雙拳“咯咯”作響。
閩羅島從前有多么美麗,他注定是看不到了。
因為現在的閩羅島,早已淪為一片焦土!
整座島嶼的外圍已經是焦黑一片,草木盡皆被焚毀,燒毀倒塌的木屋比比皆是,無數閩羅族人被木矛釘死在地上,尸體早已被燒成了焦尸。
上萬具焦尸,數十具倭寇浪人的尸體。
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便是從岑港逃離的那批倭寇,他們乘船逃亡大海,卻沒有足夠的物資糧食。
所以他們的選擇,是劫掠閩羅島,搶光所有物資,殺光所有族人,最后再一把火燒了整座島嶼。
直到現在,閩羅島的深處甚至都還在燃燒著大火,火焰灼燒森林引起的黑煙浸透了天穹,遠在百里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濃郁的燒焦味兒和血腥味兒混雜在一起,令人作嘔,令人……
哭泣。
“阿娘……阿娘……”
林顯抱著懷里的焦黑尸體,渾身顫抖,豆大的淚珠不斷從下巴滴落。
少年說過,等齊宣他們來了閩羅島要讓阿娘做阿羅糕給他們吃。
然而,他阿娘已經被倭寇活活燒死,焦黑的尸體此刻就在他的懷中。
“小顯……”
楊雨竹見此一幕,心疼地來到林顯旁邊,抱住他腦袋,輕輕將他擁入懷中。
少年只是不斷哭嚎著,涕淚橫流。
他從沒想過會是這樣。
自從六年前離島離鄉,六年間回家的次數屈指可數,距離上一次異人府允諾他的休沐請求至今,已有半年矣。
半年啊……
半年不曾回島,誰能料到再見時他和阿娘已是陰陽兩隔?!
“為什么……”
林顯忽然掙脫楊雨竹的懷抱,朝閩羅島深處嘶吼咆哮:“閩羅大人!你答應過我會保護他們的!為什么!!!”
“為什么!!!”
少年的咆哮直沖云霄,在整座閩羅島上空回蕩開來。
齊宣和許諾對視一眼,皆是從對方眼中看見凝重。
閩羅大人?
就是給予林顯閩羅海鬼血脈的那個存在?
“簌簌,簌簌。”
被燒焦的森林里忽然傳出聲響,那是燒焦草葉被踩踏的聲音。
在齊宣等人的注視下,一頭佝僂著身軀的獨臂白猿緩緩從森林里走出,來到了林顯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