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小牛愣了愣。
“你難道想一輩子都在這里放羊嗎?!”鄭澤偉忽然激動起來,聲音嚴厲。
小牛明顯被嚇到了,哆哆嗦嗦的,半天說不出話來。
齊宣看了眼這個牧童身上的破舊單衣,不僅被洗得發白,衣擺處還破了好幾個洞。
很明顯。
雖然這些羊足有數十頭,還個個都龐大至極,但這并不代表小牛的家庭是富裕的,甚至完全可以說是貧窮。
因為放羊人的羊,大多數情況下,都不是他自己的。
“龍生九子,哪頭是龍?”
鄭澤偉忽然說道:“龍不一定生龍,鳳不一定生鳳,老鼠的兒子也不一定只能去打洞。
一樣的道理。
放羊人的兒子,并不是也只能成為放羊人的。”
鄭澤偉認真地看著小牛,“李大牛,不要把自己局限在這里,要去更外面的世界,去看到更多的精彩,找到屬于你自己的人生。”
小牛一臉茫然。
不到十歲的牧童,豈能聽懂這般深奧道理?
“……”
齊宣眉頭微皺。
因為鄭澤偉,似乎想強行讓這個牧童聽懂。
“無論你是不是真心喜歡游牧生活,去外面的世界看看,看完之后,再重新來選擇你自己的人生。”
鄭澤偉說著,抬起右手,一指重重點在了小牛的眉心處。
陣陣神魂之力蕩漾開來,影響著小牛的心智,將這句話深深地烙印在了這個牧童的心底。
而后齊宣和鄭澤偉離開了小牛,就此離去。
茫茫草原。
羊群慢悠悠地走向夕陽。
領頭的巨羊背上,那個膚色黝黑的小牧童遙望遠方,面露若有所思之色,眼中好似多了些從前不曾擁有過的東西。
那是……
對外界的向往。
“鄭兄,能否解釋一二?”
數百米外,齊宣收回目光,右手托著九寶玄金塔,慢悠悠地朝一個方向走去,那是離這最近城池的方向,是小牛先前所說的北方。
“解釋什么?”
鄭澤偉略顯低沉的聲音從塔里傳出。
“解釋一下,為什么要強行影響那孩子?”齊宣輕聲道。
“……”
沉默良久。
“因為,我的父親也是一個羊倌……一個……放羊的。”
鄭澤偉的沙啞聲音緩緩傳出:
“如果我小時候,那位教書先生沒有來我們村子里,如果那位教書先生沒有選擇免費教我們這些山村孩子讀書寫字,我……
我不會知曉外面的世界有多么精彩。
我恐怕會跟我的父親一樣,一輩子耗死在那窮鄉僻壤,作為一個放羊的,平凡一生,碌碌無為。
我原本也認為,這樣的生活很不錯了。
直到那位教書先生的到來。
我開始讀書,寫字,我開始向往外面的世界。
最終。
我離開那座大山,離開了羊群,來到了北京,看見了列強的虎視眈眈,知道了我們民族的危在旦夕。
我開始追隨孫先生。
我死在了這條路上,但我不后悔,因為這是我選擇過的,最精彩,最有意義,最有價值的路!”
一縷藍煙忽然從九寶玄金塔里飛出,化作鄭澤偉那俊朗青年的模樣,一襲長衫。
他看向齊宣,認真道:“放羊人的兒子,并不是也只能成為一個放羊人的。”
“如果上天給每一個人都選擇了注定的人生,那我們人生的意義就并非在于順從,而在于逆反。”
鄭澤偉神情異常堅定,“每個人從出生之時,上天就給了我們一條路,讓我們去走。但我們可以選擇不走這條路,而是去走出另一條屬于我們自己的路。
這是孫先生親口跟我說的。
我銘記于心,直至如今。
在我成為太玄行走的那段日子里,我反復琢磨這這句話,直至我破入金丹期的那天,我徹底明白了。”
“這句話歸根結底,就是一個‘逆’字。”
“順為凡,逆則仙。”
“這,就是我的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