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凌清然離開后不久,鄧棋準備關門歇業,打算根據目前探察的信息,完善自己的應急預案,卻瞧見一個老漢步履蹣跚而來,跌跌撞撞扒住將要合上的門縫。鄧棋本想拒診,但是看那老漢的模樣似乎有些危急,無奈之下只得放他進門。
問診與把脈之后,鄧棋有幾分惘然,雖然這人脈象算不上平穩,有些許基礎病,但根據自己的經驗,似乎不應該呈如此爆發的病癥:渾身疼痛;四肢無力;劇烈耳鳴;嚴重眩暈;伴有抽搐......
“照老兄方才所言,發病七日左右,重癥五日,期間可有去別的醫堂求診?”鄧棋在做初步判斷之后,繼續與老漢交流。
“前兒去過前門那兩家醫堂,醫師沒看出名堂來,昨兒有想到東方醫堂求救來著,但...但他們偏門的小廝看我這顫顫巍巍的樣子,給我攔住了,我...我沒有力氣跟那廝理論,又到了中南坊的醫館,大夫也沒有瞧出所以然來,聽鎮上的人介紹找到這里......”老漢解釋自己是如何尋到鄧棋處求診。
“鎮上人,老兄家住哪里?”鄧棋不經意發問,得到一個“七里屯”的答復,那個鎮子有條稱作七里渠的水渠貫穿其中,屯田之后就被稱為七里屯。鄧棋思及此,接著問道:“老兄近來所遇可有異常?或者說發病前可曾喝過、吃過什么不干凈的東西么?”
老漢痛苦地呻吟著,想了會,“發病前......八九天前的夜里我喝得酩酊大醉,回家的時候一不小心栽進水道里了,順著漂啊漂,太重了起不來,泡水泡得暈暈乎乎,最后伏在渠邊......”
“渠邊有人看到你么?”鄧棋的眼光忽如鷹隼。
老漢點點頭又搖搖頭,“我看到別人算么?我記得隱約看見有人抱著罐子在不遠處舀水舀來舀去的,我本想喊他撈下我,但是當時不知怎得感覺喉嚨里跟灌了藥似的發不出聲音......”
鄧棋聞言,很快便把事情的經過猜了個大概。他尋思,這人的癥狀很可能是中了不顯脈象的藥毒,那抱著罐子的搞不好就是投毒的,撒粉之后沖洗瓦罐被當作舀水。既然敢投進水渠之中,那么這種藥毒應是長期服用之后慢性發作,不易被人察覺,而且能夠與東方醫堂的開幕之期間隔開來,并在隨后的時日里由他們開藥救治。老漢之所以發病如此急速是因為他誤入投毒的水源、七竅浸染并且周身浸泡。
至于這毒究竟是如何制得于脈象之不顯,于銀針之無察,恐怕原理與骨毒相似,針對軀體特定之處進行直入性侵襲,比如骨骼,經絡或者某個部位。
鄧棋替老漢扎了體針,并運氣循行,嘗試找到老漢體內的排氣口以便促進毒素向外排出,可是費盡力氣仍然非常困難。他一度準備使用梳骨之法,拿起篦子的瞬間,想到東方醫堂的勢力目前就在眼前,一旦此法傳了出去,且不說效用如何,恐怕自己會連帶著遭殃,跟自己有關的人也都會被一一扒出。思及此,鄧棋嘆息作罷,繼續用針在老漢七竅之處刺了刺,微微放血,并在他耳背側緣嵌了兩針皮內針,結束了此次治療。
待老漢起身時,已覺得輕松許多,鄧棋前腳把他送出門,后腳就鎖了房門,飛速竄向七里屯,把老漢遠遠落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