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駐足,回頭。
終于,林殘神色毅然,然后道:“我去看看。”
無論如何,他一定要去看,因為他還欠了神武王二百六十五杯酒,這酒,無論仇恨恩情,都要還。
一次性還。
有人去查探,其余人自然停下了等待。
卻見那青衫負劍、老成持重的男子幾個踏步,身便在數百米之外,很快進了來時的北門,又往著那似是塵埃落定的戰場而去。
等了片刻。
等了許久。
又許久。
沒有動靜。
眾人只覺莫名其妙,這林殘好歹是風神山幾乎是后一代幾乎定了的掌門,之前雖然狂躁跋扈,然而這一年卻是沉穩的很,在正道之中風傳好的很,劍術也是難得的悟透了“一力破萬巧”。
驚濤駭浪之中,單手運重劍。
這樣的男人即便是如石頭投入了水中,總歸也要發出個響啊。
莫不是還有變故?
于是,又是兩名江湖豪俠榜上的俠客相視一眼,道:“我們去看看。”
說罷又是施展身法,小心翼翼向著那不知是何情況的城市奔去。
片刻。
又是片刻。
依然沒有動靜。
眾人驚疑不定,而天子卻是想到母后還在城中,此時既然這恐怖的碎裂浪潮停了,母后很可能還未死,所以夏政直接調撥一千精兵。
夏湯也擔心那位糊涂大亂的黑天子殿下,于是自告奮勇領著這千人精兵,拖著馬槊便是入了北門。
江湖俠客里也有不少人,緊隨在這大周軍隊之后,向著北門開拔。
其余人,則是攥緊了手,皺著眉在苦苦等待。
這一次,有回音了。
傳令兵一騎絕塵,雙手招著,高聲喊著:“神武王,勝!神武王,勝!神武王,勝!”
聲音由遠而近,充滿了欣喜,狂喜,和一種劫后余生的悲壯。
當眾人趕回城里,踩踏著廢墟,往著那飛雪依然的遠方而去,然后越來越多的人圍在了原本碎裂的中心。
一片狼藉,沒有一處好的,深坑便是以此處為中心,往下粗略估計,也有百米多深,或許更深。
而這深坑旁。
神武王卻是在喝酒。
他赤著上身,蟒袍襤褸,身旁放著數百壇美酒,對面卻坐著不停自灌自罰的林殘,還有越來越多的江湖人,都是走來,給自己倒上一碗。
不管恩仇,不管其他。
沒有人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但也沒有人是瞎子,還以為這一切都是他們原本看到的那樣。
或許還有人想要去讓這神武王對天下人解釋。
可是那盤腿坐著,豪氣干云,大口喝酒的男人,卻怎么都令人生不起去打擾他的心。
他仿佛是放下了什么心事,哈哈大笑著,一次又一次的與遞過來的酒碗,碎碗碰杯,然后一口飲盡,再倒滿。
打不過他,就喝趴下他。
群雄們忽然產生了如此詭異的念頭,然后竟然紛紛來倒酒,來敬酒,也不去多問什么了。
然而,待喝到了黎明。
趴下的依然是群雄。
神武王揉了揉額頭,胡亂抓了抓凌亂的頭發,站起了身。
天下再無一人能望其項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