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集北側,有一座黑褐色,布滿砂礫的小山,給人吊詭可怖之感。
在小山的另一側山腳,有一片樹木橫生,洋溢著生命氣息的茵茵綠洲,乃附近牧民放養畜生之地,時值傍晚,他們正驅趕著牛羊歸家。
此時的玄悲已經帶著用過餐后的孟奇和真慧離開了瀚海第一家,正沿著崎嶇的山路前往山頂,準備吊唁當年死去的親人。
路上,玄悲還不忘給孟奇和真慧講述著哭老人和他徒子徒孫們的特征,防止孟奇兩人因為當面不識而平白暴露身份。
真慧完全沒有意識到其中的危險,反而一臉在聽江湖典故的樣子,分外興致勃勃。
孟奇也聽得非常專注,他可不想因為不認識人而一頭撞在師父的大仇人手上,以自己目前的實力,對方不動不移不出手,光是境界威壓,就能殺掉自己。
尤其聽那些沙客說,自己的父親不知為何正在瀚海瘋狂針對哭老人麾下的勢力,可謂是哭老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兩個身份這么一疊加,孟奇突然覺得自己在瀚海非常的不安全,他可是得小心再小心,不然若是落在了殘忍的哭老人手里,怕是要生不如死。
在介紹完哭老人和他徒子徒孫的特征后,玄悲扭頭看了一眼心事重重的孟奇,開解道:“你父親實力不弱,而且又是大晉的神威候,哭老人若想出手,怎么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以防大晉的報復。”
這是安慰之言,實際上玄悲自己也沒底氣。
哭老人心狠手辣不說,為人更是膽大包天,這一點從哭老人敢對蘇無名出手就能看得出來。
滿懷愁緒間,師徒三人已經走到峰頂,停在了一株扭曲如龍的樹木前。
沉默片刻,玄悲突然想起了什么,開口自嘲道:“重回故地,為師今日卻是精神恍惚,竟忘了買點香燭上來,也忘了將手抄的《般若經》帶過來燒于此處,真定,真慧,你們回客棧拿《般若經》,順便買些香燭。”
“是,師父。”
孟奇雖然覺得師父不是太注重這些形式的人,但這里埋葬的畢竟是他的兩名幼子,特殊一點也沒什么,所以便壓下心中疑惑,當即答應下來。
待兩人離開后,山頂只剩玄悲一人,孤獨的承受著冷風。
“南無阿彌陀佛。”
高呼一聲佛號,玄悲看著眼前的枯樹,手中不知什么時候多出了一串佛珠,一串暗金色的佛珠,其中還夾雜著三顆純黑色的珠子,看上去很是不凡。
“想不到你會特意來這里阻殺我。”玄悲淡淡說道。
“老夫一直有仇必報。”
沙啞的聲音在山頂響起,一個駝背的黑瘦老者從樹后走了出來,仿佛一直就站在樹后般。
老者頭包黑巾,身罩白袍,每只眼睛內都有兩個瞳孔,眼角下吊,狀似哭泣,看著玄悲道:“老夫剛傷愈就知道了你要去金剛寺,所以便在這里等你,你肯定會來。”
玄悲不怒不喜,不驚不懼地道:“哭老人,你猜得很準。”
“咳咳,你以為支開你的兩個徒弟,他們就能活下來嗎?老夫雖懶得管他們,卻有幾個徒孫在下面等著。”哭老人咳嗽了兩聲,仿佛弱不禁風的老者。
說到這里,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詭異的微笑道:“哦對了,還有那什么大晉神威候,我也讓則羅居去處理了,既然來了瀚海,那我自當一盡地主之誼,你們就不要再走了。”
“若不支開他們,在我們的戰斗余波之下,他們肯定尸骨無存,而在下面,他們還能有一線生機。”
玄悲依然是那張死人臉,他并不為李徹感到擔心,在少林寺的時候兩人就時常切磋,那時李徹的實力就已不輸則羅居,如今一年已過,哪怕依舊沒有成為絕頂高手,也絕對不會被則羅居殺死。
同理,他的境界雖然差了哭老人一籌,但自身戰斗不懼,就是無力護住弟子不受余波侵擾。
“你是指九娘?哼,諒她也不敢!”
哭老人毫不在意,只見他緩緩抬起右手,周圍頓時有一道道黑色陰魂浮現,凄厲哭喊,讓人頭皮發麻,心神搖動,實力稍差一點的,會立刻被奪去魂魄!
另一邊,下了山,回到流沙集,孟奇的心思一下就活躍起來,這不正是逃跑的大好機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