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抬頭,不是別人,正是王雨。此刻她正怒目圓睜地看著我。她這一吵,聲音清脆,尖銳刺耳,把所有人都驚醒了。人們唰一下坐起來,看著我們,有人問“怎么了”。我很尷尬,平生所做的虧心事不多,這算是一件。
她沒說出“偷看我的信”這五個字,分明已經給了我很大的面子。
我可能還沉浸在剛才的沉重打擊中,也可能是被她這一吵嚇壞了,行尸走肉般地爬上了床。一下子癱軟在床上,剛才的冷一陣陣蔓延過來。
所以,這算是第三者插足嗎?怎么會這樣?我心里恨起自己來,想不到自己平時張牙舞爪,霸道逞能,真面對了小三,居然什么都做不出來,真真地是一個外強中干的孱頭。
我忽然想起來,有時候她給我送信,總是給我一封,好像手里還有一封。想想那時候孫英就經常給她寫信了呢。也是,像孫英這么有趣的人,應該會很得到同學們的喜歡吧。
可是,孫英怎么能這樣?我們同在一個宿舍。如果你真的喜歡她就應該同我劃清界限。如果你真的喜歡我,不更應該同她劃清界限嗎?
是可忍孰不可忍!什么都可以忍受,唯獨腳踩兩只船絕不可以忍受!
我該怎么辦?去問他?問他什么?問他為什么給別人寫信?問他為什么不專一?問他為什么不告訴你?
可是,你算誰?你是他的誰?他難道沒有選擇的自由嗎?你又憑什么這么問?許多話難道非得等別人說明白,當面傷你一次,當面把這層窗戶紙捅破嗎?你就不給自己留一些尊嚴嗎?
我也曾經給輟學的同學寫過信,只是單純地表達希望他能重回學校的想法,也鼓勵他不管什么困難也要堅持學習。我也反復安慰自己,也許他們之間寫信也是一種很正常的事情,是同學之間的正常交往,可能并沒有什么。如果這還可以勉強欺騙自己的話,我沒想到后來的事情更扎心。
有一天周五的下午,因為要放假,同學們好像都不著急,散去的格外晚。住宿的同學們還在收拾著東西。我故意放慢了速度,收拾完了東西,以期和孫英偶遇。剛出教室門,就看見麗麗、王雨和孫英一起有說有笑地推著自行車出了大門,很明顯,是事先約好的。
我期盼的心情一下子失落了。
我背好書包,鬼使神差地騎上了自行車,加快了腳步,緊趕慢趕,終于快追上他們。王雨正夾在麗麗和孫英的中間興奮地談著什么,時不時傳來孫英和麗麗大笑的聲音。他們三個搖搖晃晃,藍天白云綠樹青山。這個情景似曾相識。
我的心被憤怒充斥地要炸了,三腳兩腳加快了速度,超過了麗麗。孫英看見了我,大喊我的名字。我頭也沒回,揮著一只手說,“著急回家”,就傻呵呵地騎遠了。他們還在后面晃晃悠悠談笑風生。
有些事,不應該是誰都可以。
他一個男生也不找,也不和本班的一起走,更沒有約我。我暗暗地懷疑他的人品,他果然是濫情!不是一般的濫情,渣渣!
一連幾天我都很失落,感覺很受傷。王雨這幾天笑得更開懷了,脖子上隱隱約約露出了一條紅繩。呵,是紅繩。
十幾年后的今天,有一位非常有名的藝人也做了同樣的事——他給每一任女朋友都送了一塊心形的石頭。男人濫情起來,手段還真不是一般的低級。
他從來沒有正式地表白過什么,也許自始至終都是我在自作多情。他從來只是把我當普通朋友,跟麗麗和王雨沒什么不同,又或者他早就已經移情別戀了。
我知道我應該相信,相信我看到的一切,然而,我心里還是暗暗地希望這些都不是真的。可是,誰會知道,老天無情起來,真是超乎你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