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北京真大。立交橋一直從視線的最左邊延續到視線的最右邊,每輛公交車都像大巴車那么大,到處都是高樓大廈。
我們跟著媽媽走了好久,走得呵斥帶喘的了,滿頭大汗,腿都要斷了,才僅僅從麗澤汽車站的出站口走到了售票廳。這時候大概是下午一點多鐘,我們渾身都是汗,又餓,又累,又渴。
我心里忍不住抱怨,去東北的路好累。
可是,媽媽似乎并不打算停下來買瓶水或者買點吃的。我們只得跟緊了媽媽。
“長城走嗎?”“故宮走嗎?”“打車嗎?”……各種小販圍上來,我媽護緊了我們,嘴里一直推說“不去,不去。”說著把斜挎的背包夾得更緊了,兩只手護住了我們,生怕少一個。像不像一只護著小雞們的母雞?
媽媽向當地人打聽了公交站在哪里。我們順著指示,又沿著公路向右邊走啊走,跑啊跑,走啊走,我們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浸透,正好看見一輛公交車停下,媽媽拉著我弟弟跑了起來,我們三個也跟著跑了起來。
“北京西站到嗎?”媽媽兩手扒著公交車門,生怕被別人搶了去,急促得問。司機擺擺手說:“不到,不到,別影響別人上車。”北京人說話口音竟然跟我們不一樣!
媽媽失望的松開了兩只手,拉著弟弟退回來,趕緊去看站牌。我的肚子咕嚕咕嚕叫起來,饑餓的感覺爬上了我的腦仁,我眼前一黑,不由自主地蹲下了。一股冰涼從腳底下襲上來。我的額頭,身上不由自主地冒出了很多汗。哆哆嗦嗦的好一會兒,差一點暈倒。一股暖意,從腳底一點點蔓延上來,仿佛是解凍程序一般,我才緩過來。
媽媽和弟弟妹妹正在反復地看公交站牌,媽媽不停地跺著腳,并沒有看到我差點暈倒這一幕。她時不時地看著麗澤的方向,跺著腳,有點焦急。不知道是等車等的著急,還是怕他追上來。
這個距離,應該追不上來吧?我心想。我緩緩地站起來了。剛才的饑餓又回到了肚子里。
過了好久,一輛兩節車廂的345公交車緩緩駛來。我媽拉了弟弟,推著我們朝公交車門口跑去。還沒停穩,我們就被媽媽推上了車。我們的心也跟著呵騰呵騰的。我們一致讓媽媽坐在了唯一的座位上,她抱著弟弟,腿不停地抖著,仿佛焦急的情緒并沒有散去。
弟弟倒是興奮地看著窗外,一座中間有個大圓球的高塔吸引了他的注意,他興奮地問媽媽:“那是什么?”媽媽看了一眼,平和地告訴他是中央電視臺。“哇歐”,他更興奮了。一路上我都找天安門,沒想到竟然沒有經過。
售票員不斷拿著擴音器說著什么,說半天只聽清“扶穩坐好”幾個字。每到一站,就聽見售票員說“后門下車,后門下車,往出走,往出走了啊。”口音很特別,我模仿了一下,他們的口音仿佛只用舌尖。
這時候,我才注意到,我們四個穿的破破爛爛,歪七扭八的,看著有點像要飯花子。我一只手抻著吊環,另一只手抻了抻衣服,希望它平整一些,再平整一些……希望能掩藏一些尷尬。媽媽似乎也注意到這一點,抱的弟弟更緊了,把小妹妹收進了座位的間隙,靠著她的腿,大妹妹緊緊地圍在了她的座位旁。
車廂拐彎的力度有點大,我差一點旋轉起來,挺有趣,有點像打悠悠。也不知道坐火車是不是也這么有趣。呵,火車,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