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敢說話,站在門口,就像是麻木了一樣,生怕他會揍我,低著頭,眼淚不停地流,鼻涕也跟著漫過嘴去,咸咸地流過我的嘴唇。
他啰啰嗦嗦地說了好久,我站得腳都麻了。我的衣服被淚浸濕了一大片,臉上的淚痕已經蒸發干了,剩一條白白的印兒。他說了什么,我已經完全不知道了。
辦公室漸漸地暗了下來,他出去了一趟,又回來接著說。不知過了多久,他才終于平復下來嘆了一口氣,語重心長地說了一句“你走吧”。
我轉身出了辦公室,學校的人已經走光了。夜幕降下來。我感覺自己涼涼了,不知道以后該怎么辦。真的要轉班嗎?轉哪個班?老師會接收我嗎?到時候兩個老師低頭不見抬頭見,恐怕也不是什么明智的選擇。不轉班?那以后可怎么辦吧?
我的腦子飛速地轉著,但思緒已經不知道飛向了哪,腿機械地蹬著自行車,像是靈魂出了竅。是,剛才不是被黑白無常給抓走了么。我一個激靈,回過神來,已經走過了路口,又退回來下了馬路。
不管怎樣,得罪了老師,還是這樣得罪了老師,下場是可以預見的。
這件事在我心里已經算是驚天動地的大事了,對于同學們來說倒是無甚變化。他們還是那樣的嘻笑打鬧,仿佛這件事沒有發生過一樣。
后來,老師給我調了座位,把我調在第五排,離講臺最遠,最北邊墻根底下靠里的位置,我前面是一個威猛的男生——一個最不起眼的位置。他看了省得礙眼,我也省得扎他的眼。
沒有王文雨,沒有張世白,也沒有小芳和美芊,沒有沈苒苒和林安鵬。他完美地避過了我所有的朋友。一顆本就孤獨的心,變得越發的孤獨和封閉。
也許是我生性倔強,也許是我無言面對數學老師,從那以后,我再也沒有聽過他的課,每節數學課我都悶頭看自己的書,做自己的題。偶爾,他討厭我自學不聽課的狂傲,也會為難一下我,讓我回答一下問題。誰知,我每次竟然能對答如流。他只能輕蔑地回我一句“德行!”再配以一個白眼,便讓我坐下。
因為太尷尬,我也辭過課代表,但是他居然很是慈祥,笑著瞇著小眼勸我。我拗不過,只得繼續擔任著。因此,交作業,我總是趁他不在的時候偷偷放下就跑,這樣避免了很多正面交鋒。去老師辦公室這件事就給我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陰影。
我有時會想念孫英,滿肚子的心事不知道跟誰說。他們好像都很快樂,跟我不像是在同一個世界。
誰知,獨自學習了一段時間,數學不僅沒有退步,反而還進步了。我逐漸開始弄清楚初中數學是怎么回事了。練習冊上的題,數學老師經常讓我來講,我因此在講的過程中,對題理解得更加深刻,數學因此反而更好了。
百無聊賴,練字也提上了日程,學習上也更加發奮。王文雨見我努力,也變得更努力了。我在座位上冥思苦想的時候,她往往也在看書,甚至老師們說她經常讀書到深夜。我還暗暗地吃驚,學個習至于嗎?
因為如此我倆的成績逐漸形成了你追我趕的架勢。我覺得有個朋友,兩個人棋逢對手,能夠互相討論,共同進步,實在是人生之幸。
我很享受這種過程,那時候并沒有想著跟誰比什么,也從未想過學習上要取得怎樣的成就,但是天然的好勝心使得超越自己讓我收獲了相當的樂趣。
時光飛逝,孫英還沒有回來。也不知道他的學習還跟得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