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舒窈沒等多久,席之陽親自過來接的人。
“阿窈。”席之陽的神情很復雜。
這些年他尋不到人,每每午夜夢回,總是能夢到父母兄長的責怪。
怪他沒有照顧好她,可唯一知道她下落的褚王卻對他避而不見。
“十三叔,好久不見。”席舒窈臉上淡淡的笑容,讓席之陽有些恍惚。
恍若多年前,她看著弟弟妹妹的打鬧,也是這么笑的,只不過那時的眼底,是羨慕。
而如今,卻是淡然,祥和。
“回來就好。”
席之陽終究嘆了一聲,像小時候那樣,每次出遠門回來,來看她時一樣,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髻。
“十三叔,我的時間不多,我想面見陛下。”
席之陽一愣,回頭看了已經開始回城的兵馬,道了句:“為了南安王。”
她變了很多,年幼時被害落水,自此以后身體留下了病根。
最重要的是她心里留下了心病,膽小,恐懼,占據了她的童年。
其實太醫說過,如果她放下心病,鍛煉身體是可以治愈的。
可她因為心病錯過了最佳的治療時期。
只能終日與藥為伍,她唯一愿意做的事便是拿著書,坐在床邊,透過玻璃看在她院中打鬧的弟弟妹妹。
猶記得十年前最后一次見她,那時她瘦不拉幾,成天驚慌失措,惶恐不安。
最終他覺得把她送到褚王府,褚王府以醫毒著名,他也是偶然一次與師父去過褚王府,否則他也不知道該如何留住侄女。
褚王留下了她。
只是,自此以后,褚王卻不再讓他來看她,再次見面竟然是這樣的情景之下。
席舒窈沒說話,目光掃視著一切,士兵精瘦偉岸的軀體,粗糙蠟黃的皮膚,干燥起殼的嘴巴,視死如歸的神情。
到了御帳前,她才說了一句:“十三叔,我不是為了南安王,我是為了楚國,為了楚國千千萬萬父母的子女,兒女的父母。
軍人征戰沙場,馬革裹尸還,是他們的宿命,是將士的榮耀,可他們不應該在內戰中失了生命,而是應該拿著武器,對準敵國,保家衛國,方顯軍人本色。”
席之陽訝異,看著侄女,阿爹書房的書,她到底看了多少?
不止席之陽,便是守衛王帳的御前侍衛,聞言也訝異,不由得對眼前柔弱的女子肅然起敬,挺直了腰板。
“席將軍,陛下有旨,宣席姑娘一人覲見。”王帳打開,一個二十五六的中年太監走出來,這是陛下身邊自幼服侍的內侍。
他對叔侄二人道。
“多謝。”席舒窈道了謝,看了席之陽一眼,便跟著汪德進了王帳。
“臣女鎮國公府席舒窈,拜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表妹快快請起。”一道溫文儒雅的聲音在頭頂響起,皇帝竟然親自把席舒窈扶了起來。
表妹?
是了,
她的姨婆,是當今的太皇太后。
先帝雖然與姨婆年歲相當,卻是記在姨婆名下的嫡子。
陛下喚她一聲表妹,并無不妥。
席舒窈微微抬頭,看著扶她起來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