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云看不到樓班和岑夫子,收回目光,轉過身來,向不遠處的柴初晞道:“夫人,我們也該出發了,回天市垣。答應歐冶武他們的事情,我已經辦到,該是回去把帝尸送走了。”
柴初晞輕輕點頭,道:“要向水鏡先生他們告辭嗎?”
蘇云搖頭,道:“不必了。不過在此之前,我還需要做一件事。”
溫關山嘆了口氣,收拾細軟,帶著仆從家人,離開東都。
今朝與前朝有些不太一樣,原本在溫關山的預料中,他怎么也能混個一官半職,蘇云這小子礙于誓言不能落地,肯定不會在元朔為官。這樣的話,誰能斗得過他?
再加上沒有了韓君這個老對頭,他更是如魚得水,甚至說不定整個新朝都將改姓!
但是他這個前朝丞相萬萬沒想到的是,新朝,居然沒有皇帝!
不僅沒有皇帝,就連丞相的官職都被革了,擺明了不要他。非但不要他,連舊朝的那些官兒也貶了六七成,看局勢,其他官員也早晚難逃清算。
他索性告老還鄉,沒想到竟然準了。
“等到我摸清這新朝的套路,還是會回來的。”
溫關山坐在寶輦上,回頭看向東都,悠悠道:“這權力啊,只要拿捏住,便不舍得放開,死都不舍得放開。”
車隊載著溫家一行人駛向遠處,待走出二百里,車馬勞頓,溫關山命令在驛站停下休息。
這時,一個瘋瘋傻傻的少年引起他的注意。
“噓——”
那少年身上臟兮兮的,身上到處都是傷口,傷口已經腐爛,泛著臭味,那少年鬼鬼祟祟,瞇著眼睛向他做出噤聲的動作:“這里有鬼,有一個叫瀅的鬼,還有一個叫秦武陵的鬼。他們……”
他面色恐懼,帶著哭腔道:“他們向我遞面具!他們來了!他們來了!”
溫關山愕然,只見數十個奇形怪狀的人向這邊奔來,東倒西歪的奔跑,像是提線人偶一般。
那些怪人臉上赫然沒有臉,是一片白地。
他們的臉被他們抓在手中,露出古怪的笑容,向這邊狂奔!
那少年大叫一聲,逃之夭夭,后面那些怪人結隊如同一條大蜈蚣,窮追不舍。
溫關山呆了呆:“韓君這小子,難道真的瘋了?也好,今后我再無對手了。”
他心有所感,仰起頭來,只見天上飄著一朵仙云。
溫關山眼角跳了跳,突然哈哈笑了起來:“我乃是前朝丞相,率領百官歸降新朝,有功于新朝社稷,免得無數黎民百姓葬身戰火。此等功德,無邊無量。就算我從前做過太多惡事,也無人膽敢殺我,裘水鏡不敢,左松巖不敢!”
“但是我敢。”
仙云緩緩降落,云上站著一位少年,身邊是一位少女,卻梳著婦人的發髻。
兩人站在那里,宛如一對璧人。
“我之所以敢背負這個罵名,是因為我不在乎。我不在新朝為官,因為我是天市垣的皇帝,無需顧忌元朔人的看法。所以我來殺你,最合適不過。”
蘇云欠身,道:“丹青老師,野狐先生,弟子來送你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