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2年，4月1日，周四，晴轉小雨
今天是西方愚人節，老天跟我們也開了一個玩笑，早上天氣好好的，結果吃完午飯就開始下起雨來。
時間緊迫，我們的潛水訓練并沒有因為下雨而中斷。秦格認為我們已經適應了潛水，于是整個下午就讓我們在水里泡著，美其名曰將來或許會出現各種各樣的狀況，在水里呆個兩三天并不是玩笑話。從水里出來后，我們身上的每寸皮膚都發白了，感覺都是死皮。
開玩笑的不只是老天爺和秦格，還有昨夜的一場夢。
從小到大，我很少做夢，我記得我做夢高發期是在考試之前的三四天，但是昨晚我竟然做了一場很長很長的夢。
我夢見大地塌陷，山峰、森林、湖泊、道路、村莊全都被升空，然后落下，隨即被卷入巨坑里。一道道光柱從地里射向天空，然后消失。大地一片狼藉。
我夢見無數艘大大小小的船只突破國家海防，向北部灣聚集，而我國的海軍竟然毫無動靜。
我夢見南方的天空被密密麻麻的戰機籠罩，以某個點為中心逆時針盤旋。
我夢見戰火在中東蔓延，無數個油井被炸毀，整個中東和北非陷入一片火海之中，升騰而起的黑煙向歐洲擴散開去。
我夢見一張張驚恐的臉龐，呆呆地望著天空，無法言語。
我想抬頭看天空到底是什么？
我曾無數次仰望星空，然而那一刻，我卻無法抬起頭來。天空到底是什么景象？我不知道。
然后大地上的一切在漫天的火海中化為灰燼，海水被蒸發，只剩下原來的三分之一。
最后我發現自己被關在一個純白色的空間里，從腳下到頭頂白茫茫一片，除了身上衣服的顏色，周圍沒有任何參照物，看不到邊際在哪里。這讓我感到恐懼，那種失去一切的恐懼。
“我在哪？”我嘗試問了一句。
“你在一個蛋里。”周圍一個渾厚的聲音回答。
“雞蛋？”
“比那大得多。”
“怎么沒有蛋清和蛋黃？”
“你餓了？”
“別開玩笑，我到底在哪里？”
“不開玩笑，你確實在蛋里。”
“那怎么沒有蛋清和蛋黃？還有，我不餓。”
“被你吃光了。”
“別開玩笑。”
“沒開玩笑！”
我很無語，難道我是一只小雞？吃光了營養還沒破殼而出？
我又問：“我怎么出去？”
“很遺憾，你出不來。”
“為什么？”
“因為貪婪和浪費。”
“我究竟經歷了什么？我都記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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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所知道的就是你所經歷的。”
“我所知道的？我出生在一個小城市，從小就東奔西跑居無定所，我除了讀書就是練搏擊，這就是我經歷的。”
“你的經歷即是你的認知。”
“認知？”
“對，認知。對人類歷史的認知，對地球生命的認知，對浩瀚宇宙的認知。”
“這和貪婪與浪費有什么關系？”
“你們人類本來可以利用身邊的資源強大自己破殼而出，而且你們在這兩百年里已經走得很快，只可惜，你們走錯了方向。你們只顧著眼前的利益是為貪婪，你們為了所謂的平衡進行無休止的競爭是為浪費。這恰是人類認知的局限性所導致。”
我邁出一步，感覺到腳下很平，于是再走出一步。如此一步一步走著，逐漸加快腳步，開始小跑，再快跑，在無邊無際的白色世界中奔跑。
“沒用的。”周圍那個渾厚的聲音再次響起：“我說了，你在一個巨大的蛋里，你每走一步，蛋就向你走的方向滾動一步，這一步的改變很微小，讓你完全感覺不到。你跑了一千四百五十一步，你所在的空間轉動還不到一度。”
我看了看腳下，蹲下來用手敲了敲，一點聲音都沒有。使勁跺腳，直到腳麻也不見一點縫隙。
“沒用的，這個空間的最結實的地方就在你腳下，而最脆弱的地方在你頭頂正上方。”
“這么說，我是不是要跑到把頭頂的地方變為腳下就可以破殼而出了？”
“沒用的，你每走一步，空間能量就立刻匯集在你腳下，腳下始終最硬的。”
我盤地而坐，因為累了。閉上眼睛，思考著使用說明方法突破這個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