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鐘后,商人從崖頂離開。
“為什么不多買些罐頭?”蕾米問,她和哥哥沒有陸離詢問的任何記憶。
“這個世界未必能撐那么久。”陸離的意識從那件悖論般的問題里脫離,回答說。
世界本身不會毀滅,它只會因為沾染怪異的氣息而被同化變成怪異們的樂園。不過是從一個屬性變成另一個屬性。
遭受滅頂之災的是在這個世界生存的人類。
“我們會保護你。”因為虛弱,旁邊躺椅里一直安靜旁聽的吉米忽然說道,蕾米也點頭附議。
對陸離來說,幫助他們脫離惡靈書的桎梏只是隨意而為。但對他們來說,脫離單調乏味的書頁成為真正活著的存在,所賦予的感激之情能讓它們付出所有。
“謝謝。”
盡管不合時宜,但末日臨近的此時,陸離難得的真正空閑下來,不用再為計劃,陰謀和或許下去四處奔波。
作為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要生活一起的同伴,陸離詳細詢問了吉米兄妹的能力。
蕾米是幽靈,在被轉化成邪神仆從之前。現在的她雖然也是靈魂,但無法被歸類進惡靈體系。
邪神已死,作為仆從的她理應在邪神消散的一刻追隨她的主。但在惡靈書里,故事是唯一的規則,什么也不能將其打破。所以在陸離編織的完美結局里,她活到最后,并以一種違反除魔人整理的“四大體系”的形式出現在現實。
脫離邪神體系的她更像一只邪靈。不會像惡靈體系的靈魂那樣被里世界氣息侵染,也不會像邪神體系的仆從那樣被更上位者控制,更不像怪異體系里的那群奇形怪狀不可名狀的怪物。
她的力量是“學者”這一邪神仆從所傳承的能力:女妖嚎叫。
蕾米向往平靜的生活,所以沒有施展這個能力的機會。
她對能力的唯一了解途徑來源于傳承時得到的記憶片段:女妖嚎叫不分敵我攻擊十幾米內所有存在,弱小者會被震碎身軀,不論是實體還是虛幻體,敵人越強大效果越弱,甚至只能讓敵人短暫眩暈,或是毫無反應。
作為她哥哥的吉米就慘了許多。怪物身軀只是那位邪神的最下等仆從,遠不是中等仆從“學者”所能相比的。沒有特殊能力,只有能欺負野獸的身軀。而且因為沒有完全轉換成仆從,他還要拖著人類身軀的累贅,每日煎熬兩具身體產生沖突帶來的痛苦。
他們想過斬斷融合處,然后要么徹底成為怪物,要么恢復人形,不過吉米兄妹一直不敢這么做。因為有可能兩種存在都無法成為,直接死去。
所以吉米暫時處于邪靈與怪異之間——如果真正做到舍棄其中一具身體,他會直接成為另一個體系的存在。
“可惜我們還是太弱小了。”蕾米內疚地說。
“這不重要。”陸離回答。
怪異從來無法用強大和弱小來劃分,除了那些不可名狀的存在。
大部分被人類極端恐懼,能輕易覆滅一座城鎮的惡靈甚至可能都傷害不到怪異。
它們只是對人類充斥毫不掩蓋的惡意。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蕾米和陸離說了些來貝爾法斯特的路上見聞。說到印斯茅斯鎮的古怪時,陸離將他在火車上遇到的怪異經過告訴蕾米。
身為“學者”,或許她能知道什么。
“你是說鎮民是因為你發生的變化?”
陸離點頭:“他們走來時都在注視我。”
“聽起來像是被控制了神智和**……一些邪神能做到這種事。你得罪了邪神?或是身上揣著它感興趣的東西?”
沼澤之母的美麗臉龐在面前浮現,陸離低下頭,落向手腕衣袖下露出的一截火紅色的手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