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明忽暗燃燒的火爐侵染著昏暗,安娜將最后一具尸體丟在其他八具尸體上面。偏頭看向尋找枯爪藏身之處的陸離。
“門后。”
安娜示意陸離去看廚房門后——那里有一塊明顯后補釘上的新木板。她找來工具撬開木板,朝里窺探,窸窸窣窣聲隱約從幽暗中響起。
安娜開始拖拽尸體,枯爪如聞到腐肉的蒼蠅蜂擁而至,噪音中拆下墻壁木板擴大孔洞,工廠流水線般將一具具尸體抓進縫隙。
擁擠的廚房很快空蕩下來,裂隙里的枯爪如合攏的花苞換換縮回木板后的黑暗。陸離拿起掛在門上的油燈,用火爐里的木柴點燃,提著它和安娜走入地下室。
陰涼幽暗的地下室里腳步聲回蕩,安娜從地下的寒意中嗅到一股血腥味——不過這很正常,被餐廳老板圈養在地下室的人類只是血奴一樣提供血液的存在。
不過情景遠比安娜想象的殘忍,地下室底部,已經凝固的暗色血液散落在周圍,三個狹窄鐵籠里各自關押一道不著片縷的輪廓,壞消息是其中兩道身影的胸口已經不再起伏。
好消息是中間囚籠里那名蜷縮著的女人還活著,血污像是紋身爬滿全身,只有手腕還算做干凈——但被一道道不再流血的入骨割痕取代。
旁邊兩道冰冷尸體無力耷拉下來的手腕上擁有同樣的傷口,她們死于失血,也死于地下室的惡劣環境。
奄奄一息的女人低垂著頭顱,黏連的長發散落,遮擋住臉龐。
“這里交給你,我去上面等你。”陸離收回視線,將油燈遞給安娜,又脫下自己大衣。
“很快。”安娜說道,目送陸離走上臺階,捧著大衣蹲到少女面前:“我們是驅魔人,來救你的。”
囚籠里的頭顱緩慢抬起,麻木的眼睛除了絕望什么也塞不下。
……
陸離回到地下室入口,靜靜聆聽著從地下室飄出,若隱若現的微弱交談聲。
叩——叩——叩——
陸離的注意被餐廳外忽然響起的敲門聲吸引。
其他客人嗎?
陸離這么想著,注視著廚房門口,心里開始默數。
3……4……5……
叩——叩——叩——
幾乎是五秒整,緩慢地敲門聲第二次響起。
陸離不再猶豫,只是這時身后地下室的昏暗中伸出一截白皙手臂抓住他的手腕。
“我什么都沒感覺到……”安娜輕聲說:“是‘門’的陷阱嗎?”
“嗯。”
陸離點頭。
叩——叩——叩——
第三道緩慢敲門聲如約而至。
“女人呢?”陸離看到大衣還被安娜捧著。
“她死了……”
安娜以為女人蘇醒是因為希望與求生欲,但沒想到是回光返照——幾句話之后,女人的頭顱就重新垂下,再也無法抬起。
她失血太多,能堅持到現在已經到了極限。
吱——呀——
忽然,讓人心臟驟停的牙酸聲緩緩在空蕩幽暗的餐廳回蕩。
餐廳外的那扇門……被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