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大哥,你們山里人真的獵到過熊嗎?”
院子里,名叫石頭的小男孩麻利的編織著草帽,用的是一些條形的干草。
“獵過呀,還有豹子野鹿,大蛇老鷹,山里的野味多著呢。”
云缺朝著正在灶臺忙活的女人揚了揚手里的大餅,道:“大姐烙的餅子真好吃!”
女人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低著頭繼續和面烙餅,面香與蔥花兒的香氣不斷傳出來,令人食指大動。
“云大哥,咱們啥時候進山,我娘不讓去,得等她不注意的時候才能溜出去。”
石頭偷偷瞧了眼母親,心思早飄到遠處的山野。
“你娘盯得這么緊,白天怕沒機會,我看不如等天黑再去,晚上還涼快。”
“晚上啊,這才晌午。”
石頭擔憂道:“我聽大人們說晚上不能進山,天一黑,山里的蟲獸就多了,不少野獸喜歡在晚上獵食,可兇猛了,白天反而在睡大覺。”
“兇猛才好哇,打獵嘛,獵些生猛的才有趣。”
“云大哥,你到底會不會打獵呀,我大舅可不是這么說的啊,他說再好的獵人遇到真正的猛獸也要避開,還說打獵和釣魚一樣,要先耗盡獵物的力氣才能成功。”
“我們山里人打獵沒那么多講究,誰力氣大誰是獵人。”
“比力氣?那力氣小的呢?”
“力氣小的當然是獵物了。”
石頭撓了撓頭,他實在想不通怎么獵人和獵物之間還得先比比力氣。
“做好了!”石頭在編好的草帽上插一朵小紅花,道:“送給你云大哥,和我大舅一樣的花草帽。”
云缺接過來戴在頭上。
遮陽不錯,通風透氣,戴著一點都不熱,還有一股子野花的清香味。
遠處有人家傳來幾聲壓抑的哭啼。
“村上有人死了?山里的熊鬧的?”
“是啊,這半年村子里死了十幾個,都是進山撿柴火的時候被咬死的,一具尸骨沒剩,村里的老人說是山里的山神餓了,派那熊瞎子出來找血食。”
“這么嚇人啊!我們村長也老叨咕,神啊鬼呀的最可怕了。”
“可不是么,山神的叫聲才恐怖呢。”
“你聽過山神的聲音?怎么叫的?”
“很怪的聲音,有一次我在山里撿柴火的時候聽到附近有一種嗡嗡聲,就像、就像……”
“嗡嗡聲?蚊子?”
“對!就像蚊子的聲音,可嚇人了!但肯定不是蚊子,因為蚊子的嗡嗡聲不會那么大。”
云缺聽得聚精會神,和石頭的表情一樣,好奇中帶著一種驚悚。
“那么可怕的山神,你大舅還敢進山吶。”
“大舅是我們村上最勇敢的人!他還殺過狼呢,所以才能戴上花草帽!”
象征著勇敢的花草帽,是石頭這個鄉村孩童的一種信念。
他相信只要戴上他編的花草帽,他的大舅就會有無盡的勇氣與力量,打敗山里的所有野獸。
咚咚,咚咚。
突然響起的敲門聲驚得女人手里的大餅落地。
大門上方露出一頂花草帽,帽檐上有些發紅,好像染著血跡。
“大舅回來了!”
石頭看到門外的花草帽頓時大喜,跑過去就要開門。
屋里的女人急忙追出來,按住石頭要抽開門栓的手。
木門的縫隙外一片黑漆漆,不知來者穿著黑衣還是生著黑毛。
隔著木門,一股腥臭的氣息傳了過來,令人聞之欲嘔。
咚咚,咚咚。
敲門聲再次響起。
“大舅,是你嗎?”
石頭的詢問沒得到任何答復,門外沒人說話。
只有敲門聲不斷響起,而且越來越急。
石頭擔心他大舅,很想開門看看究竟,但女人死死壓著他的手,不讓他開門。
女人的臉色變得很難看,蒼白得沒有血色。
她示意兒子低頭,從門下的縫隙先瞧瞧外面究竟是什么。
石頭很聰明,很快讀懂了母親的用意。
隨后石頭便從下方的門縫里看到了一雙生滿黑毛的大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