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眉的老僧笑容可掬,此人是八山寺的方丈,法號浮殊。
李跳跳連忙解釋道:“方丈莫怪,我這友人久居深山,沒怎么出來過,若沖撞了貴寺,我代他道歉。”
方丈浮殊先施禮道:“郡主有禮了,這位小施主有真性情,心直口快,佛祖不會怪罪的。”
得知郡主此番前來為了尋人,浮殊命人將二十年內所有求子香客的名冊翻找出來,供郡主查閱。
見搬出來上千本冊子,李跳跳驚訝道:“這么多呀!”
方丈浮殊笑著道:“郡主可帶回王府慢慢查閱。”
能帶回去自然最好,李跳跳放心了,要讓她在八山寺里翻找,不知得翻到何年何月。
命家丁將冊子裝車,此行目的達到。
想起王妃房頂的鎮宅鏡,李跳跳鬼使神差的說道:“最近夜夢繁多,方丈可有鎮宅鏡,我打算求一塊回去掛在門口安神。”
方丈浮殊頷首道:“鎮宅鏡廟里還有一些,這便替郡主尋一塊最好的,不過回去后當請名醫瞧瞧,郡主乃金枝玉葉,千萬保重身體。”
李跳跳感激的還禮。
難怪香客如云,八山寺的老方丈果然是高僧。
人家從不吹噓自家鎮宅鏡有何奇效,還好心提醒生病要看醫,單單這一點就顯得格外出眾。
很快有僧人捧來嶄新的鎮宅鏡,用小木盒裝著,小郡主再次留下豐厚的香火銀子,就要打道回府。
臨走前,云缺來到方丈面前,問了個奇怪的問題。
“你有舍利嗎。”
“或許會有,或許沒有。”
“你道行不夠?”
“不,是我佛慈悲。”
“你的舍利,與佛何關?”
“我佛慈悲,天下泰寧,救苦救難的事少了,積累的功德也就少了,所以凝不出舍利非我浮殊不誠,而是我佛慈悲。”
“這樣啊,那你多做點壞事,沒準能修出個黑舍利呢。”
“小施主說笑了,天下間的舍利各有顏色,七彩者有之,純色者有之,唯獨沒有黑色。”
“是嗎,那這個該如何解釋呢。”
云缺展開五指,手心里正托著那顆黑舍利。
“這……”
方丈浮殊的神色為之變幻起來,他仔細辨認良久,凝重道:“此物與舍利有異曲同工之妙,是否高僧舍利還有待查證,不知小施主從何處得來?”
“愚水河里撿的。”
“此物不祥,小施主還是別帶在身上為好,不如將其留在八山寺,老衲以經文日夜超度,希望能早日洗去此物的陰晦之氣。”
浮殊本以為能留下黑舍利,畢竟他這位八山寺的方丈都說得這么嚴重嚇人了,誰還敢留著呢。
出乎浮殊的預料。
對面的少年麻利的收起黑舍利,道:“不給,想要你也去愚水河里撿唄。”
云缺頑童般的固執,令方丈浮殊哭笑不得。
“小施主留著也無用,那東西是邪惡之物,帶在身上絕無好處,放在八山寺由我佛鎮壓方為上策。”
“鎮壓?用這泥人嗎,我們村長家的泥人是用來罵的。”
“既然小施主執意要留下不祥之物,那便隨你,不過老衲奉勸一句,小心養虺成蛇,害人害己。”
說罷老方丈喚來一名僧人,命其取來個木盒子,比送給小郡主的要大些。
“小施主與我有緣,此物算老衲一點心意,權當見面禮。”
“是什么?”云缺好奇,就要打開。
“一個小物件,小施主下山再看。”方丈浮殊按住了木盒,神秘一笑。
“好吧。”云缺松開手,看了看面前的白眉老僧,道:“你死后,舍利會不會也是黑的。”
浮殊微笑道:“誠心向佛者,修不出黑舍利,小施主多慮了。”
目送小郡主與少年走出大殿,浮殊的目光逐漸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殿另一側,混在香客里的馬至遠裝模作樣的拜了半天,香頭燒手才扔進香爐。
“施主的香油錢還未付。”
僧人已經忍了半天。
不說一個道士來拜佛是何居心,用八山寺里的香燭要給香油錢的。
“給你。”
馬至遠拍給僧人一個銅板,沒等對方反應過來就帶著徒弟泥鰍一樣溜了出去
一個銅板,在八山寺連半根香灰也買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