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兩個丫鬟笑盈盈前來幫忙,一人嘴里說,“我們姑娘生的比天仙還美,不知道多少世家子弟瞧了也要酥倒。”
另一個丫鬟上手幫自家小姐理了理青絲,對著鏡子瞧了一眼笑道:“就咱們家小姐,進宮當妃子也是行的。”
少女立即溫聲嬌嗔道:“你們兩個小丫頭越發沒了規矩,這些話怎能胡說呢?咱們家里不過小官小戶,正經的官宦子弟也瞧不上,何苦來想這些。”
“瑞珠,你把前兒我買的胭脂從旁邊抽屜里取來。”
“姐姐!”門口羞答答冒出個七八歲小男孩,生的唇紅齒白。若不仔細瞧了,還以為是個小姑娘。
秦可卿回眸朝小男孩招手,溫柔笑道:“弟弟過來吧~”
可卿拉著秦鐘的小手,先是考了他今日的功課,便叮囑道:“今兒晚你不把這篇背的滾瓜爛熟,仔細爹爹回來罰你。”
秦鐘委屈撅著小嘴說,“鄰居家的小孩兒都去學堂和書院讀書了,偏我在家里自學。連個先生都請不起,老爺還指望我讀書科舉。”
秦可卿聽了,又難過又惱,拉著秦鐘耐心教導。
“你別羨慕人家,爹爹為人正直,兢兢業業。難道不是你的榜樣嗎?爹常說他小時候的條件比你還差,吃著樹皮借著人家燈光讀書,冬日里光著腳,走上幾里路上山砍柴,就為了買一本書,一桿筆。———沒有進書院,靠自己不也當了官?雖說這官比不得人家高門大戶,卻也是朝廷的人。弟弟現在寫字用的文房四寶一應俱全,又有書看還委屈什么?”
秦鐘聽了,自是羞愧難當,忙掩袖泣了幾回。門口的秦業早回來,正想和一雙女兒說些家常。走到女兒房門口,便聽了這一段,不禁惱自己的無能,連兒子去書院也交不上銀子。又感嘆閨女細心教導幼弟而感到欣慰。
不似親生更似親生。
秦業咬咬牙,將來不能委屈了女兒,定要尋個好人家。偷偷抹了淚,整理衣冠一面走了進去笑道:“你們兄妹在聊什么?今兒你們母親買了半條羊腿回來,晚上咱們一家人也暖暖。”
兩兄妹連忙起身見禮。
瑞珠、寶珠兩個丫鬟倒茶。秦可卿走到秦業跟前,在旁邊側身坐下,猶豫幾分便說:“爹爹,女兒今日不得在家陪伴二老和弟弟了。”
“這是為何?”秦業今年快六十,花白的胡子聞言顫了幾下。
可卿笑道:“前些日子我與爹爹說過,我在京中認識個姐姐,住在北街開了一家授人琴技的樂坊。大過年的她身邊就一個小丫頭,孤苦伶仃。女兒常跟著她學琴,算是女兒的半個師傅,她又不曾收取可卿半分紋銀,總該帶禮去看看的。”
秦業點點頭,“受人恩惠自當涌泉相報,你自幼喜歡琴樂。人家姑娘愿意教你,是該去看看的。”秦業略一思考,只是未出閣的女兒家出門在外畢竟不方便。何況她這女兒又生的花容月貌,今年已經十三,若是遇著浪蕩子,錯非害了她。
秦可卿看出父親的為難,拉著秦業的手寬慰道:“爹爹不必擔心可卿,往常外面小家小戶的姑娘也不是不出門的。我們家又不是高門大戶,女兒大不了和以前一樣,換個男兒裝出去。何況北街離家里也不算太遠,不過半柱香的時間。”
秦業對女兒很是寵愛,拿出多的幾吊錢放在桌上,再三叮囑道:“那就雇倆馬車,總歸安全一點,讓瑞珠、寶珠兩個丫鬟陪著。”
等秦業拉著兒子離開時,寶珠前來笑道:“姑娘咱們能出去了?還是姑娘有法子。”
瑞珠打趣道:“姑娘扮男兒裝倒是避開了那些狂蜂浪子,可惜哩。京城里的小姐們又要癡了…”
秦可卿啐道:“貧嘴!還不幫我把這些珠釵取了…找套男兒裝來。”
“是秦公子。”兩個丫鬟噗嗤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