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高朗一手拿起豬皮,另一手拿起針線,做好縫合的姿勢。
抬頭時,他看到穆風雅仍舊呆坐著,便喊了一句,“穆姑娘?”
穆風雅如坐針氈,勉強擠出一絲笑,“不如齊先生先試試?”
不到迫不得已,她絕對不會在眾人面前做這個示范。
齊高朗有些不耐煩了。
第一次見到此人,她也是這樣推三阻四,不肯輕易動手醫治。起初他還以為她恃才傲物,懶得動手,如今得知這就是個“冒牌貨”,心里卻有股無名火在蹭蹭蹭地往上躥。
裝模作樣的,糊弄誰呢?
“穆姑娘,你也試試嘛!也讓屬下看看,你那高超的縫合術。”商厚從旁推波助瀾。
穆風雅咬住下唇,寄希望于商行舟,“商公子,你的意思是?”
“穆姑娘不必拘束。齊先生對醫術癡迷,也是真誠想跟你學習的。你不妨現場教他一下,也省得他整日念叨著。”商行舟慢條斯理道。
自始至終,他都坐著靜靜喝茶,低垂的眉眼似是浸染了寒霜,疏離而冷淡。
有那么一瞬間,某個神態莫名像穆昭。
穆風雅拒絕不了、也不敢拒絕這樣的他,慢騰騰地挪過去,沒選水豆腐,選了橘子。
齊高朗眉頭挑高,疑惑道:“穆姑娘為何不選水豆腐?”
“齊先生,我連選什么都不能自己做主嗎?如果是商公子,你也會這么咄咄相逼?”
穆風雅的脾氣也上來了。
要不是這個齊高朗搞出這些事,她何至于像條魚一樣,被放在油鍋上煎烤?
她好歹是商公子的救命恩人,區區一個屬下,也敢對她指手畫腳?
一看她那個眼神,商行舟幾人都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好笑之余,又感覺到深深的諷刺。
商厚意識到,他之前真的眼瞎了,居然認為穆風雅應該被賜婚給主子。
這樣的人,連給穆三小姐提鞋都不配好嘛?
她怎么還敢把自己放到主子的位置上?
商行舟放下茶盞,揉了揉眉心,說道:“既然穆姑娘選了橘子,那就開始吧。”
穆風雅有些得意。
說到底,商公子還是愿意給她這個面子的。
“那,穆姑娘,請吧。”齊高朗罕見的笑了笑,做了個“請”的姿勢。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穆風雅的身上。
穆風雅頓覺壓力無限大,手心微微出汗,針拿在手里,仿佛也沒了以前的聽話,半晌都沒能對著那個劃破了皮的橘子戳下去。
這東西,怎么縫?
她只會繡繡花,衣服都沒縫過,怎么會去縫橘子皮?
但這些話,顯然說不出口。
穆風雅咬咬牙,硬著頭皮戳下第一針。
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她料定商公子看不懂這些,只求能把齊高朗這個軍醫糊弄過去,置之死地而后生。
可惜,她沒想到的是,自己早就暴露了。
一盞茶后,穆風雅停下手,把橘子放在桌上。
慘不忍睹。
倒不是說她縫得不好,針腳也不至于很亂,卻是用做針線活的手藝在縫合。
不那么細究的話,縫合也跟做針線活有很多相似之處。但其中一點區別便在于,針線活是在繡繃上落針,縫合則是在各種材質的物體上,其中就包括豬皮、豬蹄、橘子皮,甚至是人皮。
相比之下,穆風雅這手上功夫,真就不夠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