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室的地下暗格里,姚道常和石一貞貓著身子,躲在一片漆黑里。
木地板的縫隙里,漏出一道道昏暗的光。
他們兩個肌肉緊繃,手里緊緊攥著劍,處于高度戒備狀態。懷里,還護著一個瑟瑟發抖的孩子。
那個孩子,看起來不過十來歲,一雙大眼睛里滿是驚恐。連日來的東躲西藏,已經讓他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這么冷的天氣,他卻滿身是汗,整個人抖個不停。
“姚叔叔,我好想尿尿……”他哆嗦著,小手緊緊拽著他姚叔叔的衣襟。
家破人亡之后,眼前庇護著他的這個俠士,就是他唯一的依靠了。
他這顆小小的腦袋,怎么也想不明白,此刻踩在他們上方的那個胖子,為何要對他窮追猛打,趕盡殺絕。
就在幾天前,他還是和母親在小院過著平靜的生活。可幾乎一夕之間,一切全變了!母親死了,小院被燒了,就連他的奶娘,都被抓走了!
那群穿著飛魚服的人,毀了屬于他的世界。
而現在,他終于明白了,這是誰要殺他!
“一百兩,你告訴我,告訴我一個方向,哪怕一個地名!我出一百兩!”嚴世藩自然不會死心,他們嚴家做事,向來趕盡殺絕!
他此刻整個人已經貼到了屏風上,就差直接走到云中子面前了。
“嚴公子,你的卦,無解。”云中子嘆了口氣,又說:“其實一個黃毛稚子,何足為懼?你找的這個人,根本無足輕重。”
“先生真的起卦了嗎?我既沒看見龜板銅錢,也未測字問卜,你是怎么得出這個結論的?”嚴世藩覺得他在誆人!
“奇門遁甲,可通天地宇宙,何須龜板銅錢?”云中子微微一笑,也站起身,走出了屏風,走到了嚴世藩的面前,說:“此局無解,公子若是堅持,只恐白虎猖狂,血濺三尺。”
“有這么嚴重?!”嚴世藩將信將疑,覺得眼前這人不過是在忽悠自己,“那我要是偏不信這個邪呢?能耐我何?”
他這話,說得極為囂張。
躲在他腳下暗格里的那兩個劍客聞言,拳頭早已捏得吱嘎作響。
奸人就在眼前,何不直接沖出去,一刀要了他的狗命?靠嚴世藩更近一些的石一貞,悄悄拔了劍。
他對這厚顏無恥的奸佞小人著實忍無可忍!
他早已丈量算計過,從面前的地板縫刺出去,最多不過兩刀,自己就能叫那嚴世藩一命嗚呼!
然而,就在他準備出手的一剎那,他的肩上,多了一股力道。
“別動……”師兄姚道常用唇語告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