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槽!”
江聞連忙拍飛龍甲蜻蜓,把絳蟲扔到遠處,遠離那處不斷開裂的地縫。但他的腦子里,卻隱約在劇痛中,從暗無天日環境里看出了一些模糊暗淡的影像。
它正臥在漆黑的地底,被無數巖石壓制著,“獨腳”過于巨大而且外翻,從皮膚上褶皺才能認出那其實是尾部。真正的手腳卻是畸形不規則的觸手,橫豎亂擺著引發地震,僵硬的線條從畸形多腿往上延伸,看起來更像是一層丑陋盔甲,而不是皮膚。
那嘶吼著的樣子像雷聲隆隆,讓人想起傳說中只有一足、吼聲如雷的夔牛。它的脖子上還有許多多余的小觸角,沒人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只知道這頭奇怪的長著蠕動胡須的生物,渾身布滿了鱗片與旋渦狀圖案。
如果非要江聞進行形容,那必定是一頭有著七條詭異觸手,六根猙獰獠牙的山脈般海象!
“五濁惡世……你看得見真佛嗎……”
妖僧客巴嘴里流出黑血,身上被絳蟲侵蝕得體無完膚,卻依舊用勝利者的姿態看著江聞。
“那你又能看見什么?我只看到了一堆惡心的蟲子,或許你跟姓間桐的有很多話題。”
江聞雙掌連拍,每一擊都是走的剛猛無儔的路子,鑿齒之民蜂擁而至,江聞一掌之中卻猛然分兩股力道,一向外鑠,一往內收,形成一個急轉的漩渦。
怪物遭到的力道從橫里撞來,卷得它們被打飛之后,又在空中翻了幾個筋斗,筆直掉將下來砸塌王宮的遺址大門,將他們所在的宮室徹底封閉起來。
所謂六牙白象仰天長嘯,絕對不是這個東西的本來面目——那是妖僧客巴觀想出來的畫面,他正想辦法和某種龐大的意識同調!
江聞已經看清了它的本相,更猜到了這里的真相!
濃重的綠霧已經遮蔽視野,龍甲蜻蜓不間斷地從地裂中飛出,其中水聲滾滾、地震隆隆,仿佛一鍋腐臭的開水正劇烈沸騰著,從全然不同的離奇生態里,滋生出各種污穢丑陋的妖異。
江聞已經可以斷定了,這片綠霧會導致幻覺,龍甲蜻蜓等生物的寄生會使人的意識被嚴重干擾,讓人變成是一個串臺的電視。
江聞從來都不信鬼神之說,或者說他不相信那種無緣無故、不可探究的鬼神之說。哪有凡人生前柔弱無力、愚昧無知,一旦死了變成厲鬼就能無所不能、戰無不勝的道理?
不是人死就能變鬼,也不是鬼死就會成魙。看似一樣東西的演化,其實早就是截然不同的兩個物種了。
可他前面看到的,毫無疑問是幻覺。就像妖僧客巴所做的怪異行為,都和他對這里的研究有關系。
妖僧熟悉鑿齒之民的存在與喜好,提前煉制了馬寧兒這樣的十全大補丸給它們,就說明他的師門對此早有研究。
而他往身體里主動種下了絳蟲之后,整個人都陷入了狂亂,這就隱隱和這些怪物、這片土地產生了一些聯系,慢慢能夠操縱、指揮、灌頂鑿齒之民,乃至將幻象傳遞給江聞,讓他出現剛才的幻覺。
整理了一下其中的邏輯,這片地底應該有一處污毒的湖泊,里面某個腐爛的尸體孕育出了龍甲蜻蜓。而龍甲蜻蜓體內攜帶的絳蟲進入人體,就會把人改造成為不死不滅的鑿齒之民。
古代閩地先民被寄生后行動詭異,一心只為了成為載體,慢慢會拔除門齒方便絳蟲出入,因而變成了鑿齒之民的群體。就連三里亭的詭異傳聞,想來也和這事情有關系——三里亭的山中遺民來歷,就是這座山城上曾經居住過的宋人!
說到底,龍甲蜻蜓是載體,人也是載體,甚至因陀羅瞿波迦蟲都是載體!
真正在其中作用的,是寄托于絳蟲體內的某種生物電波!
那是即便死亡都無法磨滅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