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了晚飯,大王峰上的草叢樹木中又傳來了秋蟲的鳴叫,長長短短像是在引吭高歌。而陸續歸巢的寒鴉,也一匝一匝地盤旋在通天巖上,背靠著欲頹的夕陽,崖上風景顯得蕭瑟而寂寥。
“師父,我要學武功。”
江聞頭都沒抬,正認真地跟破爛道袍較勁,畢竟元化子家境也不寬裕。
早上江聞采藥遇見了元化子,提出要去他道觀里一趟——對方說連門都沒有。
“學什么學?我不是已經教你鐵布衫了嗎?說好的不能挑三揀四,你再這樣我就只教滿漢全席報菜名了啊……”
江聞數落著徒弟,猛然發覺聲音不像小石頭,抬頭一看差點把針扎到肉里。
這次說要習武的,居然是最喜歡鬧別扭的傅凝蝶。
小丫頭不知什么時候,把原先亂糟糟的頭發都收拾了一遍,自己估計花了很大的功夫,將頭發分成兩大股,對稱系結成二推放置在左右兩側的頭。
不僅如此,連她那身蓬松臃腫的衣服,都仔細壓平收進了腰帶里,小臉紅撲撲地和之前判若兩人。
由于扎發沒有鏡子可以照,有一小綹尾發自然垂下,看上去輕飄飄的頗為可愛。
“你剛才說什么?你要習武?”
江聞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伸手探著她的額頭,“你是不是感冒轉發燒了?我現在去找點鬼針草根煎藥,你回房間里躺著去……”
傅凝蝶氣沖沖地拉住江聞,嗔怒說道:“憑什么不教給我,我就不能學武功嗎?”
她指著外面,“文定和小石頭都會,我也要學!”
江聞看她認真的小臉,內心暗暗發笑,幸好他已經過了專業的訓練,不管多么好笑,都絕對不會笑。
哄小孩子江聞可能不熟,但是哄女孩子他還是有一點經驗的。
早上他借機夸了夸凝蝶的相貌,這個小姑娘就從放棄自己的狀態里走了出來——恰當給予對方的夸獎和期望,更能激起對方的上進心,成為一個更好的人,但這個度如果超過了,很可能就演化為PUA了。
有人說女為悅己者容,但是男人就能免俗了嘛?陳總舵主那幅正道領袖的模樣,何嘗不是天地會、武林人士對他的要求致使的?
所以說這種感情大家都有,只不過表現的方向不一樣罷了。
“好好好,你是我們武夷派的三弟子,今后還有許多的師弟師妹、弟子師侄需要指導,當然得會武功了!”
江聞隨手畫了個大餅,傅凝蝶的表情就更加認真過了,瞇著眼似乎在幻想到那時候,要怎么教導后輩弟子,好好展現自己親傳身份的威嚴滿滿。
“嗯!我就是來學武功的!”
傅凝蝶重重地點了點頭。
“你想學什么?江湖武功分為拳掌、兵器、外功、內功、輕功、暗器毒術種種,你學的燕子凌檐步就是一門輕身功夫。”
江聞負手而立,在小丫頭面前儼然一副宗師氣度,“為師建議你學一門拳掌功夫防身。這邊有一門綿掌,就很適合你研習參悟……”
“我要學內功!”
傅凝蝶脆生生地打斷了江聞的推銷,兩眼閃著小星星看著師父,顯然感覺自家師父武學造詣深厚,一定能滿足自己要求的。
江聞愣了一下,冷汗悄悄流了下來,實在無法開口告訴徒弟其實自己就剩綿掌能教。其他的譬如嚴氏鐵布衫,大王峰上也沒有第二個水缸能燉人了呀……
“這個內功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