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功夫,那一人一舟劃到了岸邊。
那人是個長者,衣著樸素,卷著衣袖褲腿,年逾七旬,鶴發童顏,身材略現龍鐘,顯得很精神。
那舟其實是艘木筏,由八根一尺粗的樹干做成,看著挺結實。
比均衡堅韌度,這木筏可不比賀青鬼的大船差多少,沒準還要超過它呢!
最讓慕容笙吃驚的是,長者用來劃船的不是竹竿,而是與造木筏同樣粗的樹干,抱在手中輕飄飄的,絲毫不顯吃力,足見其臂力驚人。
慕容笙知道遇上厲害角色了,畢恭畢敬地作了一禮,“參見前輩!”
“剛才可是你喊我?”長者問。
“正是晚輩,敢問前輩可是從扶天山上來的?”
“這個方向除了扶天山,難道我還能是從天上來的啊!”長者笑著下了木筏,將木筏拴在了岸邊大石上。
“前輩,晚輩有個不情之請,還請允諾。”
“不要前輩長前輩短的,小老兒姓范,大家都叫我范老頭。有什么話盡管說便是。”長者又嘟囔一句:“這么有禮貌的年輕人,不多見了!”
“那我就叫您范師傅吧!晚輩想去趟扶天山,不知范師傅能否捎我一程?”
“這個沒問題,不過我還有事要做,上山可能還得過個幾天,就看你等不等得住。”
“那要等幾天呢?”
“我要去附近村子收廢鐵,收夠五百斤就回。快的話一兩天,不順利的話一兩月也不一定。”老范說話始終很平淡,不急不躁,不慌不張。
慕容笙暗想一月兩月哪兒等的住,這東海府轄地可是趙磐的地盤,時間一長肯定被發現。趙磐是讓他去尋《龍泉百煉訣》的,可不是在這耗時間,到時定要大發雷霆。
況且這一帶一字正清派的爪牙甚多,時間長了也會被發現。
“范師傅,這錠金子送你,足夠頂你那五百斤鐵了吧!這鐵也不收了,咱們快上山吧!”
慕容笙收了苗人杰的二百兩金子,隨手取了一錠裝在身上以作盤纏,剩余的都送給霍虞一行了。
五百斤廢鐵都不及一錠銀子,何況一錠金子,慕容笙原想老范會喜得眉開眼笑,實際卻截然相反。
老范仍舊那副冷冰冰的面孔,“小兄弟你誤會了,我收廢鐵不是為了賺銀子,而是用來鑄劍的。”
“你鑄劍不也是為了賺錢嗎?這金子你收著,省去了一道工序不說,賺得肯定比你鑄劍多。”
“小老兒世居扶天山,在山下鑄劍為生,鑄劍雖說是為了生活,更多是一種傳承,如果哪天不打幾下鐵,我這渾身就難受。至于錢多錢少,倒真無所謂了!”
慕容笙恍然大悟,老范追求的是境界,并非普通的金錢,“對不起,范師傅,是我太世俗了,您別見怪!這樣吧,為了早日湊夠五百斤鐵,我陪您去。”
“這怎么好意思!”老范難得地笑了。
二人于是提著麻袋,往岸上的村鎮走去。
老范帶著慕容笙,挨家挨戶地問,回收廢鐵。
三天功夫下來,就收了幾個廢鋤頭、廢鐵鍬,加起來也就三十來斤,距離五百斤的宏偉目標相差甚遠。
“距離我上次來已經三月了,不應該呀!”老范也是一頭霧水,“莫不是真的亂世將至?”
“什么亂世將至?”
慕容笙猛然間便明白了,亂世將至,暴亂的人必定要大量屯鐵鑄造兵器。
老范從他的神情領會到了一切,微微一笑,繼續向前走去。
“范師傅,我有辦法了,你在海岸邊等我,我去去就回。”
慕容笙繞過崗哨,暗中進了陽州城,來到一家鐵鋪,只見鐵鋪內空蕩蕩的,除了幾個鐵榔頭、魚叉外,別無他物。
打鐵匠在那吭哧吭哧地打鐵,有氣無力,無精打采的樣子,見他進來,瞄了一眼,又繼續忙活了,“刀劍已經沒有了,都被預定了。”
“都被預定了?這是好事啊!怎么看你不高興呢!”慕容笙心中則在暗想,不高興的應該是我才對。
“賣兵器的價格比廢鐵還便宜,有什么好高興的?”打鐵匠沒好氣道。
慕容笙當時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定是官府的人強買強賣,鐵匠打得越多,虧得越多,當然無精打采了。
這也證實了老范的預言,亂世將至。
“沒事老板,他們欠你的我還。你這有多少鐵器,廢鐵都行,全部賣給我。”慕容笙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