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幽雪日日以半月寒為東盎療傷,不出一月,他已能下地行走,康復了六成以上。
難得天晴,滿天繁星,一輪明月懸在天際,不夜城依舊亮如白晝。
慕容笙獨自來尋東凰,開門見山道:“東城主,在下有要事離開一陣子,四位姑娘暫住府上,勞煩多為照料,等七公子傷愈,我再來接她們走。”
侍女端來茶水,東凰親自為他奉上,笑道:“萬一你回不來呢?”
慕容笙接過茶水愣住了,“此話怎講?”
東凰從書架的書籍夾層中取出一封信,呈在他面前說:“是不是因為這個?”
“你也收到了。”
單憑信奉上一字正清派的標識,慕容笙不看都能猜到是那臘月八召開武林大會的邀請函。
“函中說,一字正清派要為十年前仙刃被盜正清山被燒討回一個公道,如果單單為此,何故要等十年?此事于自詡天下第一大派的一字正清派而言本身就是奇恥大辱,他們巴不得天下人遺忘此事,又怎會舊事重提,自取其辱?”東凰說。
慕容笙呷了一口茶,略一沉思,說道:“染指仙刃的可不止我一人,還有天下第一孔仙胄,沒準他們想借全武林之手除掉這個世上僅存的道門第四大宗師,讓他一字正清派繼續一家獨大。”
東凰咧嘴一笑,冷哼一聲,“少將軍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孔仙胄于仙岳山一役,新晉道門四大宗師行列,有了神門門主仇帝陽這個標榜,天下人誰敢去招惹他?”
慕容笙哈哈笑道:“東城主的意思,一字正清派搞這么大動靜就是為了對付我?這也太瞧得起在下了。”
“常言道,民不與官斗,龐正琚和雍正嵐一向與朝廷中人走得很近,他們知道了你龍城飛將的身份,巴結還來不及呢,怎么會與你為敵,與榮華富貴相比,祖師爺都不算什么,更別說區區一柄佩劍了。我不夜城在冀州有眼線,據稱大司馬郭鴻圖曾秘密召見過雍正嵐,看來奸臣兄弟要坐不住了。”
東凰說奸臣兄弟坐不住,自然指的是西勝危難之際,郭氏兄弟從中使絆,落井下石,現下慕容笙的身份暴露,為防止他復仇,他們肯定要先下手為強,假借一字正清派的勢力將他除掉。
慕容笙冷笑道:“如此說來,我此番若去,怕是有去無回了。”
東凰喝一口茶,欲言又止。
慕容笙又說:“如果我真的回不來,東城主便如實告知四位姑娘便是,她們都是大人了,該知道何去何從。”
“你回不來,我也回不來。”東凰笑道。
慕容笙愣了愣,驚問:“城主為什么要幫我?雖說令尊非我師傅所殺,卻也是因我師傅而死,況且你的面容也是我師傅所毀。”
“往小了說,少將軍完成了我大哥遺愿,將我七弟從西蠻活著帶回來,維護了我不夜城的尊嚴。往大了說,宸將軍一人一城守三年,死后陰魂更是鎮守西勝二十年不放西蠻入華夏,此恩德豈是言語所能概述,大凡有血性的華夏子民如果知道此事,必定都會助你的。至于我與令師的恩怨,就另當別論了。我東凰雖非什么正人君子,心中確有一桿秤,恩怨尚且分明。”
東凰一番言辭,讓慕容笙由衷欽佩,對途中聽到的謠言說辭更加深信不疑,心底直嘆,東凰真丈夫也!
對于東鵬、東光及東林之死,慕容笙只能在心底表示遺憾。
“多謝東城主大義,但我有言在先,你只可在暗中幫我,不能明著與中原群雄為敵。”慕容笙終歸是覺得心底愧疚,不想虧欠不夜城更多。
“凰自有分寸,請少將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