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雜草地面積不小,可以近似于一個長方形,和尚帶著警衛連戰士們匍匐在長方形的一條邊,如果想要抵達與之平行的另一條邊,還有兩百多米距離。
鬼子的偵察兵逐漸走遠之后,和尚重新動了起來,在匍匐中緩緩向前推進。
大家不能一起向前推進,那樣會造成雜草整體的一片區域的晃動,很容易被前沿工事的其他鬼子察覺。
所以抵達雜草地的邊緣之后,隊伍分成了三支潛進小組。
例如和尚率領的這一組,和尚是單獨向前匍匐前進的,前進了兩米之后,和尚停下動作,雜草的晃動也逐漸停歇,身后的第二位戰士這才以同樣的動作,借著和尚匍匐過的痕跡,繼續向前匍匐前進。
整支小組像是一條毛蟲,此刻,在這片達草地有三條毛蟲,隔開一定距離,以局部關節的蠕動緩緩向前推進著。
直到和尚這一組的局部關節,到了第十三位戰士的時候,這位戰士卻始終是一動不動。
等了片刻,見前面的戰士依舊沒有動作,身后的戰士向前匍匐了半米,接近這名戰士之后,他用手摸到了這名戰士腹部傳來的大面積濕潤。
伸出手悄悄地探了探這戰士的鼻息,卻沒有感受到任何的氣息。
這位擁有鋼鐵般意志的戰士,為了避免整支隊伍的暴露,硬生生地在這死寂的黑夜中,悄無聲息地接受了死亡。
人性面對死亡,總會有避免不了的恐懼。
沒有人知道這位戰士在犧牲之前到底想了些什么。
又是什么樣的勇氣與意志力,讓他直面這慘淡的人生與淋漓的鮮血。
戰爭不是豪情,而是大悲壯
身后的戰士遲疑了片刻,接著行動起來,他緩緩爬過再沒了聲息的戰友的身體,在即將離開這位片刻之前還扭頭,淺笑朝著自己傳達手語的戰友時,他的眼眶在情不自禁噙滿滿了淚水。
身后的戰士們,在越發的沉默中,一個接著一個爬過這位已經犧牲的戰友的軀體,悲痛、憤怒過后,眸子里閃爍著越發堅定的神采。
夜,越發的靜了
八點五十分左右,和尚終于率領三支小組,抵近雜草地的前沿區域。
完成了團長孔捷下達的,在九點之前警衛連于雜草地區域潛伏的命令。
這里離了日軍的前沿工事只有三百米左右,戰士們一旦發起沖鋒,在數十秒內就可以突破鬼子的工事。
腹部流淌的鮮血已經浸透了大地。
胳膊與大腿處的鮮血依舊在悄悄地流淌著。
擊中的創傷過大,以至于在沒有外力的輔助下,這些傷口很難通過血小板的凝結作用,自動愈合。
其實只需要片刻簡簡單單的動作。
就可以將這些傷口包扎起來。
可那傷了胳膊,傷了大腿的戰士,誰也沒有動作。
此刻在他們的眼中,只有完成任務必須的動作,其他的一切多余,可能會導致節外生枝的舉動,想都沒想。
沒有人抱有任何一點僥幸心理。
包括連長魏大勇在內,死死地匍匐著,哪怕是在戰斗爆發的前一秒,撐著地面的胳膊麻了,得忍著;長時間紋絲未動的身體僵了,得忍著;行進中被雜草劃破了肌膚,割破了臉皮,也得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