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子確實殺死了她。”吳行知道:“她的尸體現在還躺在外面。”
“但是——”
吳行知頓了頓,組織了一下語言:“另一個淺見靈出現了,此時正在隔壁的房間之中。”
富江若有所思,喃喃自語:“又活過來了?連貞子都沒有辦法嗎?”
“又?”吳行知敏銳地抓住了這個字眼,逼問道:“什么意思?”
富江咯咯地想了兩聲,微微瞇著眼睛仰望著吳行知:“字面意思啊。”
“你殺死過她。”吳行知用的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行知君早就應該猜得到才對,畢竟——”
富江面上帶著奇怪的笑容:“她第一次死亡的那天,你也在場啊。”
“什么——”吳行知話剛說出口,突然止住了話頭,一幕幕記憶從腦中閃過。
高樓,小巷,一線天。
大林學園高等學校的校服,從天而降的尸體。
是了。
當日在天臺之上,富江曾經對淺見靈說過,她前一天約對方見面,當時淺見靈還以為是因為自己忘記了,所以錯過了和富江的約定。
現在看來,確實是淺見靈忘記了。
忘記了自己確實赴了約。
前一天,一樣的地點,一樣的人,只不過當時吳行知并沒有掛在護欄外面,而是站在高樓之下,小巷之中。
那時他才剛剛來到這個世界,只想找幾個雅庫扎敲詐點錢,結果少女從天而降,沒有像市面上的番劇一般開展一段曖昧又刺激的戀愛劇情,而是干凈利落的在他面前綻放成血肉之花。
“想起來了?”富江雙眼直愣愣地盯著吳行知:“行知君真厲害呢——”
她夸贊著:“看到那樣的場景居然面不改色,從那時候起,人家的心臟便噗通噗通跳呢。”
“好想把你,變成我的東西。”
吳行知沉默了片刻,開口道:“為什么殺她?”
一個整天只想著如何還清債款,贖回擁有著自己唯一的溫暖記憶的房子的少女,一個即便痛苦到極致也努力每天保持樂觀,想要出去心臟上的霉菌的少女,原本是不該惹上富江這樣的存在的。
也許會很苦,但是按照對方的人生規劃,終將可以度過這一段獨自在黑暗中跋涉的歲月,帶著已經亡故的兩個人的心愿,用力而美好地繼續活下去。
吳行知不能感同身受,但是他覺得有些不快。
很不快。
而面對讓他不快的東西,他往往只會做一件事,用自己的拳頭,將其徹底砸爛。
富江似乎感受到了吳行知的情緒,但是對方語氣更加興奮了,發出一連串愉快的笑容之后,才饒有興致地說道:“因為靈醬很特別啊。”
“在那個學校,無論男女,只要我喜歡的,想要的,我都能夠得到,除了靈醬。”
“她雖然一樣對我很友好,但是卻從來沒有帶著討好或討厭,對她來說,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同學而已,她的眼神里面,沒有對我的欲望。”
富江眼神冷了冷:“我很不喜歡她的眼神。”
“所以我選擇接近她,看著她每天努力學習,放課后換不同的地方打工,看著她和超市的大媽們爭奪當天的折扣商品,她瘦弱的身子被擠得咔咔作響,看著她回到家里面帶著笑臉做一頓廉價又沒有多少分量的晚餐。”
“多么可悲,一個凄慘成這樣的人,眼神里居然沒有憎恨和欲望——”
富江此時臉色已經徹底猙獰了起來:
“你說,難道她不該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