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林遠在地上墊了一張紙,但沙礫石子畢竟鋒利,林遠一番掙扎之后,已經把薄薄的白紙給蹭爛了。
不過林遠的示范很快就結束了,紙雖然被蹭破,但林遠的臉沒有受損,不會影響到拍攝。
從地上爬起來后,林遠漱了漱口,吐掉嘴里的沙子和血漿,跟張宇看了一下剛才那段的回放。
說實話,之前張宇雖然對林遠十分恭敬,但卻并不佩服。
他沒看過《星你》,所以雖然他直到林遠很火,但卻并不認為林遠會演戲。
結果林遠這次的掩飾,徹底給張宇上了一課。
親眼目睹一切的張宇,真的在剛剛林遠的身上感受到了絕望與掙扎,仿佛他真的被車撞了一般。
“你注意看這里,我一直在吐血沫子。不過因為底下墊了白紙,所以現在看不出來。
等到時候實拍的時候,你的血沫子噴在地上,會跟地上的細沙粘在一起,放在鏡頭里要比現在好看很多。
還有,你到時候要注意,呼吸不用太用力,其實表演中正常的呼吸力度,就能把地上的細沙吹起來很多,如果太用力的話,吹起的細沙太多,就會擋住你的表演。”
跟張宇解說了一下之后,張宇又按照林遠的意思試了一次,算是圓滿的結束了這一段走戲。
...
紅色小奔馳緩緩駛入夜巴黎休息站,休息站內到處都是生銹的大油桶,門口鐵籠子里的黑背大狼狗沖著林遠狂吠,空曠的休息站里,一對父子正在分解著一扇吊起來的羊。
休息站的另一邊,小小的馬棚里飼養者一匹毛色雜亂的馬,馬棚外十幾只母雞正在地上啄食。
林遠緊皺著眉頭,掃視著這個簡陋且不正規的休息站,看到一見小土房上掛著一個木牌,牌子上用紅油漆歪歪扭扭的寫著四個字——衛星電話。
林遠緩緩推開土房的門,房子里是一副九十年代小賣部的裝修,一個大波浪卷毛的中年婦女正坐在柜臺里,一邊看著墻上的24寸大頭電視,一邊往地上吐著瓜子皮。
電視里放著的,是十多年前的陳佩斯跟朱時茂表演的一個小品——《主角與配角》
此時此刻,陳佩斯正踩著凳子教育朱時茂:
想不到你這濃眉大眼的朱時茂,如今也叛變革命了!
“我...打個電話...”
中年婦女頭都沒回,只是指了指遠處亞克力柜臺上那部用木盒子裝著的衛星電話,自顧自的看著電視上的小品。
話筒提起又放下,房間里女人的笑聲刺耳得就像電鋸,一陣陣的鋸著林遠的胸口。
1...
1...
林遠的手指懸在0鍵的上方,正在猶豫時,女人的笑聲再度響了起來。
這一陣笑聲就像被掐住嗓子的唐老鴨,仿佛在嘲笑著林遠的愚蠢。
【違反交通運輸管理法規,交通運輸肇事后逃逸或者有其他特別惡劣情節的,處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因逃逸致人死亡的,處七年以上有期徒刑。】
一串串法律條紋在林遠的腦海中閃過,林遠將話筒重重的扣上,心中做出了新的決定,轉身決絕的走出了小土房。
走出小土房之后,林遠看到一只毛發臟亂的白色小狗,正窩在車屁股下面,舔舐著從后備箱里沿著車身滴落在地上的鮮血。
林遠的心臟瞬間被拉倒了嗓子眼兒!
遠處,那對父子依舊在分解著那頭羊。
林遠悄悄來到車邊,用自己大衣的下擺擦掉后備箱里流出來的血線,一腳把正在舔舐鮮血的狗踢開,腳尖在地上劃拉,用沙礫塵土掩埋掉地上的那攤鮮血。
車旁,一個廢棄的油桶上盤著一根長長的橡膠水管,林遠喉結松動,心知不能再拖了。
快步來到油桶旁,一把抓起那盤水管扔到自己車上,發動汽車開到一個用紅色油漆寫著【加油】兩字的木牌下。
“老板,加油。”
楊新鳴放下手中的活兒,抓著剔骨刀來到林遠的車旁,看了一眼林遠的車玻璃。
“修車嗎?”
“不修,就加油。”
“撞成這個慫樣子也不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