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秋直接把他們送到了衛生所,他帶著孩子回家,湊點錢來。
陳燕進去的時候陳萍正滿臉是血的在縫針,頭頂和額頭到眉骨的地方已經縫好,還有做臉臉頰上那處,醫生正在縫。幸虧那時候鎮上的衛生所因為知青下鄉等機會派遣了不少外面醫術了得的醫生來。什么剖腹產,闌尾炎都輕而易舉拿下,縫針也不在話下。
陳燕和陳美坐在旁邊不敢說話,陳萍的兒子李四代壓站在一旁望著。他心里有些什么在燃燒,他不知道,只是覺得自己熱得難受。明明是大冬天,卻感覺心火旺盛。
等陳萍縫好針,陳燕提上吊針瓶,陳美和李四代扶著陳萍到病床上躺下。
陳萍沒有力氣說話,她全身到處是打傷,抬手的力氣都沒有。
“姐,你別動,我弄點熱水給你擦擦臉。”陳燕說。
陳萍輕輕嗯了聲就閉上了眼睛。
陳燕眼睛沖陳美擠擠,陳美點點頭坐下,她就拉著李四代出來了。
陳萍的手臂上也有傷,新傷舊傷都有,她不信這是第一次挨打。
“你爸呢?”陳燕問李四代。
“他跑了,打完人他就跑出去了。我是找人把我媽拉上來的。我沒錢,所以只好去找二姨了。”李四代說的是真話。他那個腦殘的爹,醉酒后回來和老婆大吵一架,最后瘋了般打了陳萍一頓就跑了。
“你爸經常打你媽?”陳燕問。
“也不是,就是有時候喝多了……”李四代猶猶豫豫
陳燕抓著他的胳膊道“你給我老實說。不要撒謊!”
李四代猶豫了一下才說“四姨,我老實說,可你不要讓我媽離開我們。我和弟弟只有她!我們那個家,有爸爸和沒爸爸沒什么區別,沒他更好。可是我弟弟才七八歲,離不開媽媽的。”說完他的眼淚就掉下來了。
這幾年家里的日子不好過,李強喜歡和人打牌,打輸了就回來要錢,不給錢就亂發脾氣,但凡沾了點酒就會打人。有幾次家里實在拿不出錢了他還去偷別人家的東西。都是上村下鄰的,人家知道他偷的以后就找上門來鬧。陳萍替他不知道擦了多少次屁股,還了多少次爛賬。可是李四代怎么也說不出口自己父親是個賭鬼,酒鬼,小偷!
他望著陳燕,望著醫院慘白的燈光道“我爸是會打我媽。也會打我們。好幾次了,我媽不讓我們告訴別人,她說旁人會笑話的。更不許我們告訴你和二姐。她說,你們知道了一定叫她離婚,離婚了她就不能和我們在一起了。”說完李四代的眼淚就更加止不住了。
十四五歲的男孩子,有著強烈的自尊心,他也一樣,不想在外人面前流眼淚。可是當他說出口的時候,眼淚就像決堤的水,無論如何也關不住。
陳燕摸摸他的腦袋“別哭”他掏出一張紙巾給他“我回去拿些生活用品,再拿點錢來繳費。你好好在這守著你媽媽!知道嗎?”
陳燕想,就算不離婚,這個家怕也是不能再回去了。可她現在沒有能力照顧他們母子,也沒有能力去對付這個男人。
“我問你,如果我帶你去派出所,你愿意揭露你爸爸的罪行嗎?”李四代搖搖頭“四姨,我爸他不是罪犯,你別帶人去抓他!”李四代急得面紅耳赤,額頭兩邊的青筋暴起。
陳燕忙說“你別急,別急。我不去報警。你好生看著你媽,我去了馬上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