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燕性子急，才燒上火一會兒她就把腦袋湊在滴油的管子那里看“老秋，怎么還沒有油出來？”
劉秋無奈的笑道“這才多久，你耐心等著吧，至少一個小時以后。”
陳燕咂舌“要那么久啊？”
“你得讓火蒸餾葉子里的水分和油分，然后通過這兩根管子才能排出水和油來。我估摸著，那么大一對桉樹葉子，至少也得兩個小時才能出油。要全部出油大概得四個小時吧！”劉秋向來性子沉穩，內斂，他們之間其實剛好互補了性格缺陷。雖然陳燕因此常常抱怨劉秋“性子慢，氣死人！”
陳燕于是站起來拍拍屁股上的黃灰道“我去山里找點豬食，你好好守著，別讓火給熄了。”
劉秋知道她最閑不住了，趕緊點頭道“去吧去吧，我會好好看著的！”
陳燕就回家背著后背式的竹簍到山里找野菜了。
山里到處都是野菜，陳燕和劉秋常常煮熟后和米糠攪拌在一起喂豬，這樣養出來的豬肉十分標志，該肥的肥，該瘦的瘦，吃起來肥而不膩，瘦而鮮嫩。那些野菜大多是可以食用的，陳燕和劉秋也常找來自己吃，煮熟涼拌也可以，煮湯也可以，用干辣椒放點大蒜炒炒也行，菜雖一樣，千般滋味。
陳燕背著竹簍在野草和野菜叢生的山坳里行走，那些到她肩膀的野草隨著山風吹到她的身上，單薄的襯衣被風吹得腫脹起來。她嘴里唱著“狼煙起，江山北望，龍起卷，馬長嘶劍氣如霜。心思黃河，水漫漫，二十年縱橫間，誰能相忘……”
世界上有很多俠，小說中金庸筆下聰明伶俐武功卓絕的黃蓉，現實中面對酷刑誓死不屈的**，還有面對美國不公正指責和嚴重侵犯人權卻依然保持著優雅從容為自己也為祖國據理力爭的孟晚舟女士。她們都是偉大的，帶著俠骨柔腸的女性。陳燕從來不知道，會唱《精忠報國》的她，內心和這些觸不可及的女性一樣擁有著俠女般的心性。生來平凡，卻注定不會平庸。
一個小時后陳燕背著慢慢一背簍豬食回來了。
劉秋就著燒著的火，埋了一個土豆進去鍋洞里漏下的灰堆里，那灰堆里還有不少的火星子，半個小時后一個香噴噴熱乎乎的土豆就被他用火鉗刨出來了。
陳燕用小碗掏了一塊豆腐乳出來，兩個人把土豆掰成兩半，一人一半沾點腐乳吃了起來。
他們坐在一捆桉樹葉子上，兩個人肩膀挨著肩膀。
下午六點多，陳燕和劉秋烤的第一鍋桉樹油可以揭蓋了。
劉秋把接油的桶擺好，一只手扶著桶，一只手把出油的管子上的塞子拔掉。
通過蒸餾和分離的桉樹葉油帶著濃郁的桉樹味道嘩嘩的流到了劉秋扶著的塑料桶內。
陳燕彎腰在旁邊看著，因為緊張，她兩只手死死捏著自己的大腿肉。等桉樹油全部流進桶里，陳燕看看半桶油道“那么多葉子就烤了這點油啊？”
“要不然哪能那么貴？這世上，哪有什么一蹴而就的事情？”劉秋道。
“唉，你看，還時不時的會有一滴兩滴滴出來的。”陳燕望著出油的管子說。
劉秋又把剛挪開的那個塑料桶提過來湊到出油口“我先用這個接著，你回家去重新拿個桶來裝。咱們把這半桶拿回去，放在外頭要是灑了，或是被什么人偷了就虧大了。你看著雖然只有半桶，但少說也有二十來公斤，值不少錢！”
陳燕立刻撒丫子往家跑“我這就去拿！”
那是2000年的秋季，陳燕和劉秋兩個人自己砍桉樹葉子，自己烤桉樹葉油，一直烤到臘月里才把山里的桉樹葉子全部砍了烤完了。
那時候鎮上沒有收油的老板。陳燕四處打聽才得知縣城有幾個老板在收購。但縣城太遠了，不方便。
她不敢貿然拉著桉樹油進城，怕有個什么意外。
劉秋便和她一起先到縣城找到收購點的老板，看看價格，也順便看看其他人怎么出售的。是一次性賣出去好，還是慢慢銷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