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源點點頭“是啊!她發現手表丟了就把我關在一個房間里,關了一個多星期,不讓我吃,不讓我離開家。我是從窗戶里翻出來的,我媽那實在太遠了,但我記得回老家的車站,所以就去車站坐車回老家了!剛來的時候真的是餓怕了,有吃的就使勁兒的吃,吃到撐不下去。這樣萬一就不容易餓了!”
陳燕眼淚忍不住溢出來“以后在舅媽這兒你想吃啥吃啥,舅媽決不會餓著你的!”
周源小心翼翼的問她“那金手表的事兒?”
陳燕擦擦眼淚“我去和你爸說,你放心吧!”
從周源那出來陳燕撥通了周杰那邊的號碼,周杰沒手機,劉換給的是個座機號。接電話的是個女人,陳燕說找周杰她立刻罵罵咧咧道“你是他哪個情人?還曉得我們這兒的電話?”
陳燕斂著情緒道“我是他兒子的舅媽,找他說說他兒子的事情!”
“你是周源的舅媽?”那女人聲音尖銳。
“是!你是那個金手表的女主人?”
那女人情緒激動,聲音也越拔越高“是我!那兔崽子把我的手表拿到哪去了?讓他快還回來!否則我報警,讓警察來處理了!”
陳燕被她嚇了一跳,報警呢,會不會把周源關到少管所里?
但很快她就冷靜下來了,故作輕松的說“去啊!去報警!我們也要報警!告你和周杰,對未成年孩子又大又罵還餓著他不讓他吃飯,把他關在房間里一個多星期!你說你們這算是犯法嗎?要不我現在就去找個律師問問,能不能判刑?”
那女人瘋了一樣咆哮起來“你別嚇我!我告訴你我可不是嚇大的!看在周杰的面子上,這次就算了,你告訴那小崽子,永遠別滾回來了!要是再來偷我的任何東西,我一定把他帶去警察局!”
陳燕也不甘示弱,對著電話吼道“你告訴周杰那個狗雜種,讓他打電話給我,不想管就把監護權交出來,不要折磨孩子!”
那邊啪的掛斷電話,陳燕耳朵里只留下嘟嘟嘟的聲音。
關于監護權的事情,陳燕和劉換與周杰交涉了很多次,始終不能如愿。最終周源依舊在寒假結束后被周杰接走,送到周杰的老家和奶奶一起生活。
陳燕對此雖有不甘心,但畢竟她不是他的母親,也不能多做干涉。但至少,跟著爺爺奶奶上學他不至于吃不飽,被關小黑屋。
人說“有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有的人用一生治愈同年。”
周源的童年有過快樂,也有過傷痛。也許在他的視角下,他是個皮球一般爹不疼媽不愛的孩子。他的聰明和超于同齡人的邏輯思維伴隨著童年一次又一次的變故傾斜,原本該用于學習和探索的智慧被他用來尋思如何生存,如何強大,如何站的比別人高一點,從此不再像個皮球一樣被踢來踢去。
他剛上初一,所有的一切都被傾覆。他說不上學了,要去賺錢。沒人知道他的內心是如何想的,年邁體衰的爺爺奶奶管不住他,周杰就任由他退學后整日在家閑游浪蕩。周杰自己就是這樣的人,他自然不覺得這樣有什么稀奇的。
倒是劉婷,用她并不智慧的腦袋,傻瓜一般的年年考著倒數第三名還是老實的念著書。她不是學習的料,從小到大沒考過及格的數學,只有語文能勉強過關,陳燕和劉秋倒也不為難她。主要是她實在是扶不起來,陳燕教她背乘法口訣,頭天會了,第二天就立刻忘記了。陳燕曾經感嘆“這孩子,看著機靈,實則大概是個憨包!”后來劉秋和陳燕只能安慰自己“算了算了,順其自然,傻人有傻福!要是人人能考上大學,那大學也就不稀奇了!”
也許因為傻,劉婷用童年治愈了一生,那傻孩子從小的理想就是找個人結婚生個孩子帶著孩子安安穩穩過一生。直到十八九歲某天也不知道被哪位神仙給她點了智慧穴,她忽然之間變了個人似的發憤圖強要考大學,只是耽擱下的基礎知識太多了,她如何努力也無力回天了。
后來劉婷曾經問周源“你后悔嗎?”
周源笑道“我不知道!婷子,你要好好過!”
彼時,周源在遙遠的金三角,劉婷抱著孩子坐在家里。
她掛斷電話,眼淚流下來。
往事匆匆而過,為什么他們要長大?如果一直活在爭著打游戲的那年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