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影代替葛牧答道:“我們都是華夏邊疆那邊兒的散修,來離城就是玩的,沒想過加入幻塵宗。”
“唔。”
葛牧看到林弈秋的手臂上帶了黑色孝帶,多瞧了一眼,后者便主動說道:“一月前家母去世,享年八十五歲,喜喪。”
“抱歉,抱歉。”
“沒什么,老人到了一定歲數都已能直面生死這二字。”
林弈秋的態度十分平淡,只是眼眸卻也有難掩哀傷;隨后他起身指了指店面道,“兩位小友看我這個店怎么樣?生意其實很不錯,很多人現在賣刺繡掛家里的。”
葛牧不懂生意場的事,只是迎合地點了點頭。
林弈秋繼續道:“兩位小友如果覺得不錯,不如就幫著我經營這樣?利潤全歸你們。”
還有這種好事?
“林老板,我們只是剛認識而已。”葛牧奇怪道。
林弈秋附下身,從后臺里取出卷一張年久的刺繡,繡的是《魚入荇草圖》,針腳極為細密,并且用的是蘇繡古法,儼然是出自蘇繡名家之手。
他將《魚入荇草圖》攤道兩人面前,小心翼翼地拍了拍灰塵,說道:“當然我也有事情想要拜托兩位小友。”
“您說。”
“兩位小友四處游歷,如果有一天能見到一位名叫嚴侍霄的老前輩,請將這副刺繡轉交他,就說這是別云最后一副刺繡了。”
葛牧跟方影心里俱是一驚。
此人竟然認識嚴仙師,還知道當年的蘇別云?顯然是跟十幾年的事情有密切的關聯。
葛牧不動聲色道:“你怎么不親自交給嚴前輩呢?”
“我有些事情要處理,馬上要出國的,可能不會回來了,已經沒有這個機會。不過嚴侍霄嚴前輩已經銷聲匿跡十二年四個月了,兩位小友未必能夠遇到,只要將這件事放在心里就行了,真的遇不到,也就算了。”
“成,這忙我幫了!”葛牧爽快答應道。
這天下除了他以外,別說遇到嚴仙師,就連嚴仙師的墳墓都找不到。
他把《魚入荇草圖》輕輕地卷了起來,說道:“不過幫林老板經營刺繡店這事就算了,我們倆都是做生意的門外漢。”
“既然這樣,就不在勉強兩位小友了。”
“你……”
葛牧又看了林弈秋一眼,目光意味深長,但也再沒說什么,拉起方影道:“林老板,我們就先告辭了。”
“好,慢走。”
等葛牧跟方影離開以后。
這個儒雅的中年男人才沖著他們的背影說了聲謝謝,然后走到刺繡店的中央,抬頭看著掛滿墻壁的精美刺繡,一副一副看著,逐漸濕潤的眼眶里顯出無限的溫柔。
輕聲道:“這些,都沒有你的手藝好。”
“十二年零四個月。”
“已經侍奉母親安享天年,現在,我可以來陪你了,讓你等了這么久。”
“……”
夕陽余暉里,這個儒雅中年關上了經營十二年多的刺繡店面,緩緩離開。
他所走的方向,是幻塵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