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云笑了,窗外吹進來的晚風好溫和,不再那么陰冷,她躺在床上打開音樂聽,是熟悉又那么喜歡的那首:我在鼓樓的夜色中為你唱花香自來,在別處沉默相遇和期待……
知道在鬼門關口轉了一圈又重見天日的感覺么?當第二天早上藍佩云拿到檢驗報告書的時候,看到一項項的正常,尤其是那張ct片子,原來那個刺目的腫瘤已經萎縮不見只剩一層死皮時,她的眼里冒出淚花來。
主治醫師過來拍拍她的肩膀,說:“恭喜,可以出院了!”
佩云激動地謝過科室所有的人,然后一路小跑回房,抽出藏在被子底下的那張遺囑,撕得粉碎。等了三個月,踏出醫院大門的一刻她望著藍天白云,莫名地為自己感動。
晚上,父親燒了幾個好菜,雖然味道不怎么樣,但已經盡力,大家吃了一頓團圓飯。步到女兒房間站著,她還是不喜歡別人看她作業,佩云就在門口看了會她的背影,叮囑了幾句然后回到自己房間。眼下,自己既然又活了,該做些什么能夠養全家并讓生活質量提高呢?可是卡住了,什么都做不了。照父母的意見就是讓她照顧好孩子就行了,至于她有沒有前途無所謂了,養好孩子才是真。
藍佩云不這么想,這樣不等于讓自己枯萎等死嗎?孩子以后會離開自己有她的人生,所以不能指望任何別人,得依靠自己給自己謀幸福啊,她之前的十幾年犧牲已經太愚蠢,從今往后她將新生,不僅為家人付出更要為自己付出!
出路是自己找尋的,她端著杯綠茶呡著,眼光掠過墻上掛的一幅陳年舊畫,一直覺得畫得并不怎么樣甚至有些拙劣,又想起病友劉圣峻對自己的鼓勵,一個大膽的念頭出現于腦中。
說干就干,時間不等人。藍佩云從某寶上訂購了一打美術用鉛筆橡皮和顏料,畫紙家里還有余,收到貨都放進一個背包里,然后把畫夾一背,選擇在一個周末騎著她的單車來到附近人流量還可以的珍珠泉,這里的本地和外地游客較多,但平時就是些。她搜索到一條湖畔有幾塊平滑的大石,心想就是這兒了。過去坐下,打開背包拿出事先毛筆寫好的一個牌子:人物素描畫像現場繪一人50元,油畫訂制價格面議。
這個點子也是以前在景點公園看到別人擺攤這么做學的,珍珠泉還沒有人擺。但是她畢竟沒有受過專業的訓練,心里有些虛,萬一真有人上來求畫她手抖怎么辦,人家不滿意怎么辦?然而十分鐘、二十分鐘、半個小時過去,除了早上的風掠過和水里的魚兒冒泡外,人們并沒有多瞅她一眼。她祈禱在這里別遇上熟人,要是女兒同學的家長那自己可丟人了,還好沒有。
這樣等下去不是辦法,藍佩云決定主動出擊。這時,有一對二十左右手挽手的小情侶向這邊走過來,她臉上堆上親和的笑容立馬撲上前,用最親切的聲音介紹:“美女帥哥來珍珠泉玩啊,我是江蘇省某某美院畢業的,業余時間來給漂亮的人畫張肖像,半個小時最多啦,留個紀念怎么樣?”她無奈地扯了個小謊,自己哪是什么美院畢業但是必需得增加點份量才行,信不信拿實力說話吧。說完她急忙抽出隨身攜帶的一卷畫給小情侶看。
兩人看了幾下,似乎挺有興趣,女生對男生開始撒嬌:“親愛的,她這也不貴,要不給我畫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