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花聽到了一陣哭聲,正要細聽,那哭聲突然就沒有了,她皺了皺眉頭,那聲音聽起來像是她父親。
這么折騰了一會,天邊泛起了魚肚白,隔壁死一般的寂靜,好一會兒,那消失了的哭聲又響了起來,阿花臉色一下變得剎白,那確實是她父親的聲音。
這一次她是真慌了,忘記了女孩子的矜持,頭發蓬亂著就跑了過去,猛拍著門。這動靜太大,再加上天已經快要亮了,挨得近的幾家人都懨懨地拉開了房門往外邊探頭探腦。
門從里面被拉開,阿花正要詢問什么,鼻子里就竄進來一股怪味,她心里莫名發慌,也沒精力去注意那怪味是什么,但是南宮鑰知道那那彌漫在空氣中的全是血腥味。
還是昏暗的燭光,突明突暗地被門外突然灌進來冷風吹得東倒西歪,被燭光映在墻上的人影像是從地獄里出來的鬼怪,時長時短,左右偏移。
阿花目光一滯,瞳孔猛的一縮。那地上好大一灘血,血水里躺著她的母親,出門時穿的那件補疤衣裳上全是血跡,頭發凌亂地散開浸在快要凝固起來的血水里,沒有手,沒有腳……
她腦子里一片空白,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睜開眼睛已經是一天之后,正是她父親行刑的那一日。
家里靜悄悄的,沒有點燈,她醒過來時懵了好一會,直到腦子里浮出她母親的死狀,心中一慌,覺得那像是一個荒誕的夢。
她嗓子發干,嘴唇上起了一層皮,試著開口喊了一聲。可是屋子里沒有人答應,她雙手一顫抓緊身下的床單,顫著嗓子又喊了一聲,還是沒有人答應,包在眼睛里的淚水止也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吱嘎”一聲,阿花猛地抬頭,眼睛中帶著希翼,急切地望著房門口,很快,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婦人走了進來,眉眼間有些憂色,走到阿花面前籌措了一下,輕聲問道:“花啊,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喝碗稀飯?”
阿花臉上糊滿了淚水,臉色蒼白得可怕,那婆子似是不忍,勸慰道:“這事也不關你,大家都會照顧著你的。”
“王阿婆,我爹呢?”她聲音有些發抖。
王婆子坐下去,面色嚴肅了些:“你爹……”后面的話不太好說得出口,一個老太婆,想了半天也組織不出來合適的話。
阿花死死盯著她:“你別騙我,我娘和我爹呢?”
王婆子看著阿花,眉毛都糾在了一起,低頭嘆了一口氣:“你爹是殺人償命,合著你娘命苦,沒想到嫁了那樣的人。”
“不!不是的!”阿花顫著手握住王婆子的手,死勁搖頭:“王阿婆,我爹不會殺人的。”
王婆子有些急,卻又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說,急得連著“唉”了好幾聲。
阿花像是想起了什么,起身就往外跑。她身上還穿著昨天那件衣服,頂著一頭亂發奪門而出。后面是王婆子邊喘邊喊的聲音,可是她年紀大了,根本就追不上一個小丫頭。
她跑得很快,腳上的鞋跑掉了也不知道,突然見到路口上剛從縣衙回來的陶嬸一家,急著奔了過去。
那家人臉色也不好,被突然跳出來的阿花嚇了一大跳,看清是誰后,臉色變了幾變,最終別過頭去不耐煩的問道:“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