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從對視一眼,忙退了出去。
白夢語將目光移到自己的指尖,有一種想要摧毀一切的沖動,她不敢看易沛,強忍住眼中的淚水:“你走吧,離開這里。”
易沛愣在當場:“我們說好要一起走的。”
白夢語沒有說話,目光死死的盯著自己緊握住的雙手。
易沛沒有注意到她的神色,只是愣愣地看著她一張白得沒有血色的小臉微微皺眉,伸手想將她攬入懷中,她卻急忙起身,生生地退后一步,蹙起了眉頭。
他抬頭,不解。
看著他詢問的眼神她側過頭去,冷冷地道:“這個月下旬就是秋收祭,我沒時間再找你談話,今日便想同你說明白,以后你便不要再來找我了。”
他似乎是懂了,點點頭:“那好,秋收祭之后我再來。”
“別來了,經過了這次的事我才知道,我們根本就不可能。”她居高臨下地看向他:“你這樣無用,連保護我也做不到,也是我讓你也忘了規矩。以后,我有我的路,你走你的路,莫要再成為我的恥辱。”
他一臉茫然,臉上涌上一種難以言說的難過,那如黑曜石的眼睛變得空洞。
她故作冷漠地看了他一眼,疏離之意明顯。仿佛沒有看見他眼中的痛苦,冷清清地說道:“你我身份懸殊,是我在修練中沒有省好己心,以后離開蒲國,不要辱了我的眼睛。”
白夢語一臉厭棄地背過身去,便再也控制不住悲痛,強裝的表情碎了一臉,身后傳來易沛充滿絕望的聲音:“我不相信,是他們要你不許走的,是他們想拆散我們,是不是……”
“說什么傻話!”白夢語怒喝一聲:“以前是我犯癡,這一次的事也算懸崖勒馬讓我看得清清楚楚的了,還是做圣女吧,擁有無上的尊崇,受城民的喜愛,仔細想一想,要是真跟著你走了,不知這一生要過得多么頹敗。”
背后是一片靜寂。
她說:“離我遠遠的,別再讓我看到你。”
痛,讓人無法呼吸的感覺從內向外涌出,她似被置于冰火兩重天中,受烈火灼烤,受冷寒冰凍,萬劍穿心般的撕裂開她的心,痛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她不敢回頭,不知道身后的人何時離開,直到那兩名侍從再次走到她身邊,她才虛脫了一般地跪了下去。
半晌,她從地上爬起,嗓子處全是腥甜味,聲音變得嘶啞:“帶我跟著他,看他離開石城。”
這樣艱難的一個抉擇,她下了決心要確保他的安全。十六歲的少年還那么年輕,他還有那么長的人生,總有一天,他會忘記她,開始一個新的人生。
這就是她想要的,只要他能好好活下去,哪怕現在受了傷,可時間總會沖淡一切。可是她忘記了,時間不僅僅會沖淡一些事,也會讓一些事積淀得越來越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