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于光影中的那人緩緩步出,曜曜陽光之下面貌逐漸清晰,刀裁的鬢角,斜飛的濃眉,一雙清冷上挑的丹鳳眼,行止雅正。與南宮鑰回禮之后便對著孟贏微微一笑,做了個向內請的手勢。
虞?家的宅邸十分古樸,通幽曲徑,花木修剪得整整齊齊。一路走過,確實沒有見到多少弟子,但只要見著的都十分的有禮。
孟贏口中稱呼的明儀君是虞?家的第八代傳人,名秋,字良語。在與孟贏的交談中大約聽出,他家中最近出了些事。
虞?良語有一個大他五歲的兄長,早年間背棄家門。其母龔長凡的心思都在這兩個兒子身上,可到最后,一直叛逆的哥哥虞?忠文卻直接離家出走,將龔長凡氣得失了半條命。
走了也罷,可偏偏近日里這位離家十年的兄長竟然回來了,闖蕩不成,身無分文,若說是好好說話認個錯倒也還好,老話說得好,浪子回頭金不換嘛,可偏偏這位大哥不僅不知收斂,還揚言要回來分家。
對父母不恭敬,對兄弟不友愛,這一次直接將龔長凡氣得暈倒,已經四日了也不見醒來。
本以為要去練功房見識到真正修士眼花繚亂的各種劍招與法術,重重美輪美奐的幻境,萬萬沒想到的是聽了一耳朵的八封。
談了這么許久,虞?良語大概是想起了跟在后頭的南宮鑰,回過頭去看她,她只能裝傻,將頭偏向一邊,裝作在看那路邊栽種得很好的盆景。
安排好兩人的住宿,虞?良語便帶著孟贏去了外院,也不知是不是接著倒苦水去了,樂得南宮鑰一人清靜。
遠處傳來朗朗讀書聲,南宮鑰靜聽了一會兒,循著聲音找了出去。出了小院,順著聲音沿白色鵝卵石鋪的小路七拐八進的走了一會,眼見著那聲音越來越近,一個小廝打扮的少年從旁的一個月亮門飛身而出,重重地摔落在南宮鑰的腳邊,嚇得她連連后退了好幾步。
后頭傳來越發嘈雜的聲音,將遠處的讀書聲全數淹沒。小廝跪在南宮鑰面前:“這位先生定就是我家明儀君的朋友了吧,請你速帶他過來,忠文大人又鬧起來了,小的攔不住,他現在去虞?龔夫人的房間了。”
南宮鑰腦子轉得飛快,記起那龔長凡已經暈迷四日了,這個忠文大人不用說就知道是那位明儀君的哥哥,若是任由他沖到病人的房中,真不知會鬧出些什么事來。
可是那兩人現在去了哪里她也不知道,便對小廝說道:“你家明儀君同我師兄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你快派人去找一找。”
那小廝急忙躬身:“請先生先去幫著照應一下,我找點人去尋,立刻就回。”
不等南宮鑰說話,人已經跑得沒有蹤影了。
南宮鑰猶豫得很,那小廝那樣強壯都被打得不輕,她這個樣子去不直接輪為沙包了嗎。可上門做客,又受人之托,這事托得又是大事。她嘆了嘆,定定心,穿過月亮門往里走去。
場面過于讓人驚嚇,到處都躺著橫七堅八的下人,甚至還有幾個穿著藍色衣服的虞?家的弟子。南宮鑰穿過人群,從這個園子拐進另一個房門大敞的院子,院里的正房前正戰戰兢兢地立著兩個女冠,地上還倒著幾個小廝和女仆。
兩個女冠擋著的那名男子正在叫囂:“讓老子進去!我就不信她還能裝下去,裝死誰不會,別以為裝死就不用分家了,這家也有我一份!難不成你們就想著全留給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