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著手里的帕子,上面寥寥二句話已將事情交待得清清楚楚,今夜亥時月香樓見,夢兒所在,落款——陳霞兒。
這個月香樓一聽便知是個什么地方,不是樂坊就是花樓。所以取名字也要有針對性,比如說一家花樓取個名字叫“大盤肉”,光聽這名字生意起碼下去一半,不知道的以為是個飯館,知道的一定把里面的姑娘與油膩膩的吃食聯想一番,本來蠢蠢欲動的小火苗估計一下子就滅了。
南宮鑰沒有想到,她所識所見會以這樣一種苗頭增長,老天爺大概也忘記了她其實是個女兒身,這花樓生辰里去逛過一回,這龔長凡的魂識里居然能再去逛上一次。
雖說南宮鑰如今見多識廣,逛個把窯子完全沒有心理負擔,但看著這落款處陳霞兒三個字,龔長凡心中一陣激動。
這陳霞兒莫不是什么大人物?
所約之地,一幢紅樓依湖而建,門口與二樓露臺上聚了好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正嬌聲吆客。
本就個子高挑的龔長凡一襲月白色男裝,青色腰帶上系著一枚碧綠的玉掛件,以白玉簪束起長發,看起來來分外俊俏,大概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頗有些不自在,不停地拍著衫子上并不存在的皺褶。
心里有些害怕,面上卻緊緊繃著,其實她并不曉得來了又能如何,見著了那夢兒又該做什么,但仍一門心思抬腳走了過去,幾個姑娘圍上來引她進去,剎時間,脂粉香氣灌了一鼻子。
自跨入那門,仿若進入了另一個世界,亮堂堂的光將屋子與外面的黑暗分割成兩個世界。
南宮鑰捏了捏手,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她依舊無法淡定,卻原來花樓的區別也如此之大。抬頭向上看去,吊頂上懸下了無數個枝形花燈,青銅燈柱立于樓側,九層燈托上面十七個燈碗里燭火灼灼。
高闊主堂之內落座之人正高聲喧嘩調笑,正中一個白石高臺上,兩側有女子低頭彈琴吹笛,臺中幾個舞姬身著清涼,露臍緊身紅色紗裙隨著身體的扭動搖曳得火辣誘人。
二樓欄桿之后分成數個小間,各間垂下簾子,依稀聽到上頭傳來一兩句說笑聲。
南宮鑰看得眼花繚亂,龔長凡大概也一樣震驚于此刻所見,總之她就那么呆呆地站在一旁,微張著嘴,眼睛一眨也不眨地四處觀望。
旁邊有人在扯她的衣袖,低頭看過去,見著名徐娘半老風姿尚好的婦人,見她回頭,嫣然一笑:“少年郎第一次來?先入坐吧。”一邊走一邊笑道:“看上哪個姑娘你跟我說,臺子上這些都可以隨便選。”
輕聲細語,龔長凡卻無端的有些煩燥:“我要見夢兒。”
“夢兒?”老鴇鎖眉細想:“可是如夢?哎呀!可不巧,她此時已經有客了。要不我給你另介紹幾個好的,保管個塞個的貌美。”
龔長凡問:“如夢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