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柒單腿跪地,低頭抱拳道:“是!”
澤弘站在黑暗之中,今夜雨后的月色沒有平日里的清晰,隱隱只能照出他一個輪廓,他在窗前一直站著,看著南宮鑰消失的那個方向,手指微微蜷曲,聲音輕輕飄散于冷風之中:“阿鑰……”
騎馬一路北上,路遇追兵不斷,可這次狐妖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南宮鑰男子的身份真真實實,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與那位聞名天下的南宮鑰公主劃上等號。
半月以后,離目的地越來越近,追兵銳減,南宮鑰未及多想,只當是敵方追蹤的方向不對,但是即使是殊途同歸他也沒什么好怕的。
兩個身著戎裝的士兵手執一副畫卷經南宮鑰身旁路過,斜眼打量著他,招了招手。
南宮鑰乖乖地勒停了馬,這一路上已經不知道遇到過幾次這樣的事情了,他主動跳下馬問道:“軍爺,請問有何事?”
他這一開口說話那兩個士兵就愣了,對著畫看了看,雖說眼前這人生得同畫中之人不怎么像,可作為男子來說個頭實在不大,聽說這個逃犯會易容,難免讓人起疑,可一聽這嗓子,怎么也不可能是一個女子。
南宮鑰故意將衣服襟口扯開一些,仿佛是發熱了般地抬手扇了扇,不經意似的露出喉結給對方看,避免會被粗暴對待。
那兩個士兵一看,這還有什么好再檢查的,揮了揮手放行,南宮鑰施了禮,翻身上馬。心里面冷冷一笑,周朝倒是真執著。
正松了馬韁,突然聽到身后的一個士兵說道:“還說守在這條路上就會截到要抓的人,可是你看,這么些日子都沒有著落,也不知要什么時候才能回去。”
兩人漸漸遠去,另一個說:“少抱怨些吧,那兩個道士不就是在這條路上抓住的嗎,她不走這條路來同她的同伙匯合還能走哪條路。別說回去,回去就好嗎?現在打起來了,到底怎么樣咱心里沒點數嗎,回去多半死定了。”
“噓!小點聲,對了,那兩個人帶回去了嗎?”
“回了啊,差不多走了一半路程了吧,不過這一次事情不好說了,到處都有人說王上得位不正,南宮候是遭了天譴,我都覺得王上恐怕大勢將去,也不必這么費心抓什么人了,也許還沒抓到那邊就……”
“跟你說小聲一點……”
南宮鑰愣在原地,孟贏他們被抓了?他心中升起一股憤恨,周朝就是為了一個南宮鈺,濫用兵力,殺人無數。
他記得那人本是一個有膽識又有計略的人,走上一條回不了頭的獨木橋本該小心翼翼,步步為營,可如今卻將本就不好走的一條路給親自毀了。
這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無情的?有情的?蠢的?他握緊馬韁,使勁一拉韁繩掉轉了個頭,隨著一聲:“駕!”那匹隨著他奔波多日的駿馬再次絕塵而去。
遠在千里之外的平川之上,一支萬人大軍停駐在廣闊的原野上,一頂略大的白色軍帳之外,一名侍衛單腿跪在地上:“敬王,那女人來了。”
帳中有人說道:“進來說話。”
跪在帳外的人站起身,有人撩開門簾,侍衛低頭走了進去。
軍帳之中有一塊屏風將帳內分為兩部分,外間的部分設了桌椅,中間靠屏風的位置有一張格外精致的靠椅,坐著一個青年男子。
男子金冠束發,白色袍衣上用金線繡著飛天的玄鳥與朝陽。長像平平無奇,只有那一雙眼睛,似乎很慵懶,卻又在不經意之時露出一絲狡黠與精明。
男子坐直身體,懶懶問道:“她來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