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之后,項羽跟鐘離昧行走在城外的山崖邊上,聽著山下樹林中各種蟲鳥的鳴叫。
好一陣的沉默之后,項羽才放慢腳步,道:“這兩日有什么發現?或者說,有什么感觸?”
鐘離昧連連搖頭:“您說他是聽了齊國丞相蒯通的話,以為打贏了您才可以加入我軍做個將軍。懷疑他是蒯通有意安排來的。”
“可他這樣,末將覺得應該是他跟蒯通有過一面之緣。見了大軍他都不躲,遇見那蒯通自然也不會躲。說不準起了沖突,蒯通拿他沒有辦法,殺不掉又留不住。就想了這么個餿主意。真要是蒯通的人,也沒有必要跟您明說才是。”
腳下的碎石被邁開的步伐踢開。小石塊卡在一株草的枝干處,清風吹過搖曳了小草,碎石滾落下了山崖。
那一聲磕碰的輕響之后,鐘離昧歪頭想著,忍不住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要說感觸,這人可能頭腦有些問題。做事比較死,說什么就是什么。說話也不知道一點門道,有什么說什么。不過讓他做事的時候倒是踏實,有多大勁就使多大勁,不用擔心他偷懶。”
“因為踏實,所以你就欺負他了?”項羽冷不丁的接了一句。
鐘離昧整個人愣了一下。這說著發現跟感觸呢!怎么就被扯到了欺負上了?
看到鐘離昧的反應,項羽倒是很滿意的笑了出來。
“項王,不是末將欺負他!若不來點過分的,誰知道他是裝的還是真的啊。雖然這人看起來老實。”
“哈哈。”
“你說的也對。不過自己心里也要清楚,別明知道自己安排的多了,還怪人家做不完。可別真給逼急了。”
鐘離昧頓時有些急了:“這個沒有,末將過去就是想告訴他讓他休息的。誰知道他那腦子怎么想的,一直覺得末將在怪罪他。”
等鐘離昧一番話說完,這才發現項羽的注意力似乎已經不在他的身上了。并沒有怪罪他的意思。
猛地搖頭,散去腦海中的一些胡思亂想之后,鐘離昧這才快步跟了上去。
“剛才想了一下,這么一員壯士,真要是愿意投奔齊王,那蒯通估計早就當做主力將軍了。這種細作摸底的勾當,不會是這種人做才對。不過最近還是多注意一下。”在一塊巖石上站定,項羽這才思索著說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
此時,函谷關內的一處駐地中。
行轅中,呂雉陪著劉邦靜坐。面前的清茗涼了又換,換了又涼,不見二人喝,也不聞二人開口說話。
呼嘯的夜風吹打著行轅的帷帳,通往駐地營門的筆直通道上,一騎孤零零的迎風而來。
斥候下了戰馬,回到行轅中稟報。
一番交流之后,行轅中傳出了重重的敲擊聲,緊接著是呂雉有些沉重的聲音:“你先下去吧!”
劉邦面前的幾案上一片狼藉,從他手中銅尊內飛濺出來的溫水撒的到處都是,流動著滴落在了他那華貴的金邊黑袍上。
聽了呂雉的話,一直彎著腰的斥候也趕忙應過一聲退出。
“沒有抵擋就全軍投降。紀信這次是怎么帶的大軍!真的讓本王失望!”
這些時日劉邦一直以來都算是平靜,話都比以往少了很多。
呂雉的心里自然清楚劉邦那是在心中忍耐著。此時聽了敖倉兵卒沒有抵抗的消息,心中的情緒按耐不住罷了。
任由滴落的水珠在衣袍上暈開,在腿部留下一片清涼。
劉邦也不起身,只是重重的喘息著。
“依臣妾之見,漢王可以再問問陳平。此人并非等閑,只是一直以來漢王都對其不夠信任。所以一直以來,這陳平都不怎么主動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