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赟支著自己的下巴吊兒郎當地問閆小刀,“他有這么討人喜歡嗎?”
趙別這人明明一看就是個沒心沒肺的。
閆小刀不理他。
趙別掀開簾子往外頭看過去。
刑場在人口聚集的菜市口,通常行刑后要將尸體拋在街市上,為了起到一種殺雞儆猴的作用。
只是有些事兒見多也就不怪了。
就像殺人。
就像這情景,百姓完全就是看熱鬧的樣子,倚在店鋪門下有說有笑的,甚至有很多婦人都扯著孩子往跟前兒圍,墊腳夠頭,玩笑推攘。
趙別頓覺一陣無力感。
一國之都,若在長期的安穩和善德教化之下又怎能如此?
帶著肖家家徽的馬車長驅直入,京兆尹還派了兩個人過來守著。
趙別用手托著閆小刀的后腦勺讓他起來,掀開簾子示意他往外頭看,但閆小刀在看到街上的那被吊掛起來的大砍刀,又在看到跪在砍刀之下的兩個人的時候,直接就將臉撞進了趙別的胸膛。
趙別將他帶來的本意是為了消除他的怨念,閆小刀既然不想看,他也就將人捂在自己的胸口上,由著他了。
肖赟看著趙別一臉毫不掩飾的嫌棄與不耐煩,以及扶著閆小刀的后腦勺,無奈又狀似安慰的動作,突然覺得......
趙別這人還真是又痞又溫柔。
午時三刻一到,正是陽氣最盛的時候,亡命牌擲地有聲,砍刀直接落下,那里兩人直接被攔腰斬斷。
被腰斬的兩人的上半身被放在了鋪滿桐油的木板上,這樣他們身上血不會流出來,可以讓兩人延續三個時辰,甚至長達五個小時之久等待死亡的折磨。
外頭嘈雜,唏噓調侃,此起彼伏,連成密密麻麻的一片。
趙別看著,眼眸未動半分。
閆小刀將貼在趙別胸膛上的臉緩緩地抬了起來,眼神不住地顫著,卻再沒有將視線移開分毫,也不知道是在固執什么。
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少,趙別就這么托著閆小刀的身子,倚在車窗上,看著那兩個痙攣的尸體逐漸平息了下去。
肖赟有些待不住,找了個理由直接走了。
天色已經暗了,街上再無行人,趙別將閆小刀抱下馬車,讓他自己站著。
閆小刀走的太過遲緩,幾乎是一點一點地挪過去的,眼眶有些眥裂,眼睛里卻沒有多仇恨的情緒,而是那種悲愴的東西讓他的身體止不住地發抖,到最后卻終究歸于平靜。
趙別讓馬夫先走了,回去的時候兩人就這么走在街上。
今夜月色皎潔。
閆小刀走的很慢,趙別走的也很慢,期間閆小刀幾次沒有走穩,都是倒在了趙別的身上,趙別將他扶起之后讓他繼續自己走。
本來不過是四刻的路程,兩人卻足足走了兩個時辰。
回到相府已經快到了宵禁的時候,秋辭兒從對面的方向走了過來。
她身上上沾了點兒夜露,衣衫沉沉的,月色下是干干凈凈的樣子,在看了一眼跟在趙別身側的閆小刀后,從手里的紙包里抓了一把飴餳糖遞給了趙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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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秋辭兒走后,閆小刀將頭靠在了趙別的身上。
趙別站在相府的門口拆著一顆糖的包裝紙,閆小刀眼睛亮亮地看著他的手指,然后眼睜睜地看著他將剝好的糖扔到了自己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