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男人則是依舊態度誠懇地盯著那缸魚:“一斤三十六威廉,賣嗎?”
“快滾,要不是礙著公司的規定,老子早就打死你了!”魚販的呼吸聲明顯粗重了很多,拿著抹布的手也暴起了青筋,“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吃不起魚就趁早滾蛋,再啰嗦一句,我現在就把保安叫來!”
黑衣男人竟然也沒反嗆回去,乖乖地轉身就走。
詳細的接貨信息到現在也沒有發送到程東的腦干終端。那個黑衣男人方才胡攪蠻纏的舉動,是不是在向市場里的某個人暗示什么東西。
莫非他就是那個接頭人?
看熱鬧的眾人作鳥獸散,程東才不動聲色地移動到那家商鋪門前。魚販還在因為剛才的事情而憤怒不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程東,語氣里帶著明顯的余怒:“看點什么?”
程東沒說話,靜靜地蹲在那缸老鼠斑前面,抄起了剛才被黑衣男扔掉的漁網。
漁網的木質把手上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把手底端沒有特殊徽志,纏繞在上面的黑色膠帶也沒有被噴涂什么防水性質的記憶噴霧。那個黑衣男子方才的舉動似乎僅僅是為了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又或者……那男人只是一個無事生非的混蛋。
沒等程東把手里的漁網扔到缸里,反倒被魚販搶先奪了過去,“你買不買,不買別在缸里攪和,今天碰見的都是什么人,我這缸魚都要讓你們禍害死了!”
魚販一面罵罵咧咧地甩干漁網上的水,一面把漁網重新放到擺著賬本臺歷的貨架上。貨架濕漉漉的,淡淡的魚腥味像是一根無形的鐵線,惡狠狠地穿梭在程東的鼻腔里,勒得他的腸胃不住地痙攣。
“作為反公司的首腦機構,黑瞳為什么要把黑貨寄放到自己對家的手里?除非這些貨,本來就不是他們的。”
黑瞳曾幾次三番地向程東拋來橄欖枝,但終究是被他以各種各樣的借口打發了。事實上他并不在乎這座城市會朝著什么魔幻的方向發展,他不在乎義體改造和記憶共享會如何侵蝕掉霓虹市的文明。
他只是想知道自己是誰,自己的家人又去了哪。
“算盤打得真響。”
用重金為餌,叫一個不愿歸順自己的不確定因素,去對家的手里搶奪一樣自己需要的東西。無論事成與否,對自己都是極為有利的計劃。
只可惜,程東并不是那種可以被歸為計劃內的家伙。
他不準備離開這里,也不準備把貨交還給黑瞳。
既然你們選擇黑吃黑,那就別怪我通吃了。
這里隨時隨地都會有記安局的人出現,黑瞳的人卻并不知道他心里的算盤,程東當然知道此時應當對誰表現得更為順從。
他面露狐疑地轉身,像是個在超市里和母親走散的孩子,就在此時,他的視線終于撞見了那個黑衣男人的身影。那男人背對著他,正摩挲著手公司的徽志,確切地說,他是在摩挲那個掌心里的眼睛。
似乎是捕捉到了程東的目光,男人緊了緊自己的圍脖轉身就走,自始至終都沒看過他一眼。
他是在告訴我,自己是黑瞳?
新貨、紅色老鼠斑、毫無誠意的殺價……三十六元一斤?
程東抬頭看了眼這間魚販的攤位號:他是在告訴我新貨是條紅色老鼠斑,放在三十六號攤位?
這就是黑瞳給我的接頭暗號,他們要我送的貨……是一條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