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個家伙為什么要在安云的身上耽誤這么長時間?
他反反復復地向我強調“犧牲”這兩個字,又是在暗示些什么?】
似乎是突破了某種限制,當餐刀與馬頭的脖頸交接的一剎那,刀刃上突然炸裂出了一道亮藍色的電弧。
劇烈地咳嗽,隨后馬頭朝著程東的方向瞥了一眼,顫聲道:“我是馬,我要講的故事……叫做背叛。”
聽到背叛二字,程東的后腦又是一陣劇烈的疼痛。
伸向他后腦,偷取刻度的那只手……被最信賴的伙伴出賣的畫面不斷地在他的腦海當中浮現。
【我的頭……要裂開了!】
程東此時只覺得自己的全身都變得癱軟無力,脊柱甚至已經無法承載整個龐大的身軀,他的頭重重地砸在了圓桌之上。
【核戰爭紀元末年,聯邦決定將剩余的全部資金都投入到“烏托邦”計劃當中。當時聯邦的設想很好,他們希望可以通過推行全民義體化改造,來緩解因戰爭而導致的人口驟減問題。只不過在計劃的執行過程當中,出現了一些紕漏……】
馬頭的說話聲在他耳畔變得虛無縹緲,程東可以確定,這就是安云的聲音。
只是作為最后一批走出冷凍倉的普通人,她怎么可能知道霓虹市建立之初的故事……莫非這些都是李申講給她聽的?腦海中缺失的那段記憶伴隨著安云的描述變得越發充實,可程東的腦子卻反而變得越來越迷惑。
李申究竟是不是自己人。
假如他真的有心幫我,那他又為什么要綁走安云姐弟倆,為什么要燒毀警察局,為什么要暴露我和康寧的行蹤,致使那二十多條鮮活的生命,全部葬送在耳朵的手里。
程東不經意間又想到了【食客】剛剛說的那番話。
【想要獲得自己滿意的收獲,就必然要有犧牲。】
犧牲?
安云的故事還在繼續,她的聲音似乎是受到了某種力量的干擾,總是帶著一股滋滋作響的電流聲。
【當時的反抗軍成員不止那些能力強大的義體改造者,人們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軟弱。那一次大戰之前,所有不愿意舍棄自己記憶的男人、女人、老人或者孩子,都紛紛涌向了那座倒懸的城市。
人的生命很短,記憶是我們存在過的僅有的證明。
這場戰斗理應屬于每個向往自由的人。
當初的我還是個孩子,我看到了三個拼死和那座城市戰斗的身影。這讓我堅定了未來成為全義體改造人的決心。一波又一波的械傀沖散了我和我的家人,我看到了那群披著金屬外殼的怪物,像是屠宰牲畜一樣地把眼前的人群一個接一個地殺掉,我能聽見人群當中爆發出的海浪一般刺耳的哀嚎。
可是沒有人退縮。
我們知道有戰爭就一定會有犧牲,如果我們的死,可以換來未來幾十年,或是幾百年人類的記憶自由,那一切都是值得的。
直到那個男人從天上隕落……
那天全城的霓虹都在照耀著那座倒懸的城市,倒懸城垂下的錐形高塔像是從平地伸出的惡魔的犄角。這似乎是它與整片大陸之間唯一的紐帶……一如舊約中人們為了攀上天堂所建造的巴比倫巨塔。
霓虹下的巴別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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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東的肩膀開始有規律地抖動,他在哭。
最后一塊殘缺的記憶拼圖伴隨著安云的驟然暈厥,終于填補在了它應有的位置上。那是張酷似地獄一般的油畫,百廢待興的城市之上涌動著張狂的赤紅色火苗,街道上、人群中,處處充斥著扭曲而猙獰的臉,處處都是冰冷而殘忍的機器。
一個造型奇特的高塔狀建筑直插云端,血色的天幕當中,巨大的城市正懸浮在每個人的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