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出要有名,不可不教而誅。
魏公公是要殺人,但手段不能太糙。
如曹文耀那般公然帶兵奔進縣城,把孔家二房大公子從床鋪上拖出一刀宰了,這事,干不得的。
真這樣辦,那不是舉朝嘩然,而是天下震驚,魏公公人人得而誅之了。
所以,必須悄悄的進村,打槍的不要。
反正這路也走的慢,多呆幾天也無妨,魏公公便責令鄭鐸派人于這滕縣密查。
經查,孔胤植原來尚年輕,竟與魏公公同齡。
其伯父、現任衍圣公孔尚賢至今無子,故而孔府風傳,衍圣公日后要這侄兒過嗣,以繼衍圣公之位。
可能孔府有家規,亦或對于這衍圣公繼承人競爭激烈,孔尚賢便學先賢考驗眾侄兒。
孔胤植是三年前被伯父派到滕縣的,負責孔府在滕縣境內的一切事務。
大致在百多年前,孔府就于曲阜附近大肆征地、圈地、買地。
至今天,藤縣境內一半耕地都是他孔家所有。并且,城中商鋪及各交通之地的行會,孔家都插手其中。大小規矩都是他孔家來定,地方官府無有敢過問的。
三年下來,孔二公子人雖小,但名聲卻響亮。
滕縣百姓個個都怕的很。
“孔胤植自來滕縣后,便到處強占民田,使人遍插圣公府三字旗幟,那占田的是他孔家的家兵,佩刀持矛,滕縣衙門根本不敢過問,百姓也莫敢仰視。”說到這事時,饒是鄭鐸是個殺人越火的馬匪出身,也是氣憤的緊。
他們做馬匪的,還講究個盜亦有道,不會憑空殺人,也不會欺負那窮人。可這孔胤植身為圣人后裔,小小年紀卻胡作非為,真是叫人看不下去。
魏公公搖了搖頭,嘆了一聲:“豪惡逼處,柔懦遠逃,滿目凄涼,嗷嗷何依。”嘆完,讓鄭鐸繼續。
似乎不時不時的憂下國,憂下民,他魏公公就睡不著覺一樣。
鄭鐸點了點頭,又道:“前些日子,孔胤植瞧中滕縣東南百余頃民田,便叫了上百家兵將那些民田霸了下來,說是朝廷將這些民田欽賜他孔府為祭田。百姓若是不肯丈量的,一律視為荒地,不準百姓再種。當地百姓聽了自是不愿,可有敢和孔家理論的,都叫孔胤植使人打傷。那失了地的百姓可謂瞬間傾家蕩產,無以為繼。”
“孔二公子如此惡行,百姓為何不告?”說話的是曹文耀,他實在是不敢相信堂堂圣人后裔竟會這等行事。
鄭鐸看了這位坐營官,苦笑一聲:“據查,受害鄉民不是不告,只是他們的訴狀多在孔府。”
“呃?”
曹文耀愣住。
百姓告孔家,可告狀的狀子卻在孔家手上,這說明什么?
說明這地方的官府都是唯孔家是從。
這孔家,在曲阜周圍,真是只手遮天了。
魏公公絲毫不覺驚訝,因為這些太平常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