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么晃了一圈,來到一處沒人處,郭大風突然停了下來,然后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又輕咳幾聲,瞅著四下沒人過來,竟把手指塞進了嘴里,然后貼著最里頭撥弄了會,再出來時,手上赫然多了顆大金牙。
他老人家用力在這金牙上咬了口,看到金牙上多了一道牙印,不由心滿意足,生怕人瞧見,又硬生生的將這金牙又塞進嘴里,硬擠在了最里側的牙槽根上。
老人家牙口好的很,一顆不缺,這愣是硬塞進一顆金牙,自是不方便,不過真是舍不得上交啊。
他也算是對得起二呆子了,除了這顆大金牙外,他真的是什么都沒拿。
鞋墊子里的那幾張金帛也值不了幾個錢。
………..
執行“清場”的是坐營官伍福銘和馬隊營官鄭鐸。
前者及其部下,依舊是便裝。
后者,則是一身軍服,威風凜凜。
伍福銘初始不知道孔二公子被殺,因此看到孔胤植的尸體還慌了許久。
從孔胤植脖子上的勒痕及及死狀來看,很明顯,這位衍圣公的嫡親侄兒是被人勒死的。
誰勒死的,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孔二公子死了。
如果這個消息傳出去,曲阜孔府會炸窩,朝廷也會炸窩。
伍福銘害怕,十分的害怕。
他只以為魏公公是氣不過孔二公子收他的納捐,這才要出口惡氣。身為部下,他奉令行事而已,關不到他身上。反正孔家真要把官司打到宮里去,也有的扯皮。當今圣上,那可是出了名的不問事。魏公公又是內廷中人,孔家不定能拿他怎么辦。到最后,不是不了了之,就是留中不發。
孔家充其量也不過是損失些錢財而已,他們不可能為了這事真和魏公公斗到底。再說,真的鬧大了,孔家在滕縣的所作所為自也公之天下,屆時,他圣公府又有何顏面。
有了這依仗,伍福銘倒也踏實辦差,一開始曹文耀動手殺人,就是他伍營官第一時間帶人鼓噪起來,把個場面鬧大的。
可現在,孔二公子卻死了!
這性質可就變了。
縱是奉令行事,人也不是他伍福銘殺的,可他伍福銘就能逃了干系。
可謂是瞬間,身體冰冷。
曹文耀倒是坦然,當孔家人不問緣由揮刀就來殺他時,于圣人后裔的敬畏心理便蕩然不存了,取而代之的真是一股悲憤之氣。
就孔胤植在滕縣的所作所為,哪里能配當圣人后裔了!
圣人真要有在天之靈,怕能被這幫所謂的子孫氣的從地里爬出來!
圣人之后,朝廷的尊崇,天下人的仰望,可不是叫你孔家魚肉百姓的!
曹文耀本非迂腐之人,否則也不會不跟其兄曹文詔去遼東,而是效命于這御營禁軍了。
須知,這勇衛營于軍中名聲實不好聽,皆因受閹人所轄,嘗為軍將恥笑。便是文耀其兄文詔也常打趣他替太監賣命,不算個漢子。
然,這勇衛營晉升之路卻是通暢,只要干的好了,比之邊軍和尋常衛所要升的快。本朝以來,自勇衛營調入京營再外放總兵一鎮的,可是人數多多。
曹文耀選擇走這條路,自不后悔。跟了魏公公,也不后悔。至少,眼面前的好處就是實實在在,在右衛時他不過是個總旗,如今卻能當上實授百戶的坐營官,這魏公公的旗軍后營真要是做的成了,他曹文耀又如何會沒有晉身之階。
孔胤植的死固然讓曹文耀也有些意外和震驚,但事已至此,也沒什么好想的了。身為部下,他不需要管魏公公為何要殺孔二公子,只要把接下來該他要做的事情辦妥便是。
魏公公,可是待他不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