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救火的百姓有很多人拿了水桶和盆子,他們焦急的跑往書院,一步也不敢停。
高攀龍一行就在這亂糟糟的人群中困難的前行著,要不是弟子們邊走邊喊“景逸先生在此,大家讓一讓”,恐怕一個時辰后也趕不回書院。
沒有人再喊誅奸寺、討公理了。
書院的大火才是這刻,城中所有人關心所在。
………….
伍福銘一開始還以為東南方向突然亮起的火光是縣衙那邊起火了,嚇的臉都白了。待聽周圍百姓呼喊是什么東林書院著火,這才定了下來,旋即又是一驚,失聲對曹文耀道:“這火不是我們的人放的吧?”
曹文耀也不太清楚,但感覺這事肯定和他們的人有關。要不然早不燒晚不燒,怎的這書院偏趕在這節骨眼上燒起來呢。
見曹文耀猶疑不定,伍福銘叫道:“糟了!東林書院燒不得!”
“怎么燒不得?”
曹文耀停下步,困惑的看著伍福銘。他并不知道這東林書院的重要性,只道是普通書院。
平常書院燒了就燒了,有什么打緊,那滕縣孔家二公子家能燒得,這書院又有什么不能燒的。
“東林黨!”
伍福銘一把拉過曹文耀,有些結巴道:“首…首輔是東林…東林黨!…”
“福清相公?”
曹文耀怔了下,明白過來伍福銘的意思了,這位是想說當今首輔葉向高就是東林黨人,要是知道東林書院叫誰給燒了,能饒得過?!
也是,魏公公和葉閣老肯定是不能比的,二人在皇帝那的份量可謂一個天,一個地。那位閣老真要知道是魏公公下令把東林書院給燒了,能饒得過魏公公?
魏公公完了,他們這些部下能獨存。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只是,曹文耀明白是明白內中的厲害關系,可卻沒什么好怕,于伍福銘道:“怕什么,這火又不是我們放的。天干物燥的,東林書院自個失了火怪誰?”稍頓,又冷笑一聲,“事到如今,真個是黑的,也得把它變做白的,要不然,你我都危險。”
聞言,伍福銘咬了咬牙,一跺腳,喝令部下快點朝前趕。
當務之急,也別它東林書院的火是誰放的了,趕緊先救出魏公公再說。
………
王有福身為魏公公的嫡親姐夫,又拉著一幫子王家兄弟來從軍,肯定不能當個大頭兵,所以,如今人家也是一標之總,歸步軍左營曹營官麾下。
雖說這標總前面有個代字,到底算不算數還不知道,但營中都知道,別的代標總到地說不定下了,轉不了正,可王有福這標總卻是當定了的,說不定還能混上營官。
沒法子,誰讓人家是魏公公嫡親姐夫呢。
這世上,有什么比得上姐夫小舅子關系鐵呢。
那曹營官也是個識趣的,雖是王標總上官,可平日卻不敢真個拿自己當上官看待的。不管是行軍還是訓練,但能有所照顧的,曹營官都是一個不拉。托大哥的福,王家一眾兄弟在步軍左營中也是吃的開的,有兩個當了隊長。
不過,要說王有福這人,真是個老實人,一點也沒枉小舅子對他的認知判斷。不管是剛開始當普通士兵,還是現在當標總,王有福始終對自己的身份有個清晰的認知。
具體表現在,他不拿魏公公姐夫這個身份在營里趾高氣昂,胡作非為,也不拿這身份瞧不起上官,占什么便宜。
這一點,比起那個老喜歡將“二呆子”掛在嘴邊的七舅姥爺郭大風要強上百倍。因而,魏公公對自家姐夫放心信得過,不怎么問。對那郭癩子,時不時的就要敲打一二。
晚間的時候,王有福這標人馬正在睡覺,突然接到軍令進城,也是二話沒說就帶部下出發了。直到入城時方才知道是自家小舅子在無錫城中叫人家給困了。
這可把王有福急的當時眼眶就紅了。
來之前,老婆魏大蘭可是再三叮囑過他要看著良臣,老丈人那也交待過,這真要良臣出了什么事,你說叫他怎么回去見老婆丈人?
半道,又聽前面傳來銃聲,更是嚇的心直跳。
都開銃打死人了,那小舅子那邊還不得火燒房梁啊!
王有福這心里那個急啊,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去把小舅子給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