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鯨扳倒馮保后,權力比馮保在時有過之而無不及,后來觸到了皇爺底線,叫給罷了。其名下勢力便叫金忠和梁棟接收了去,這二人也是宮中的“貴妃派”。從前陳炬在時,就和陳炬明爭暗斗多少年。
坐在金忠對面的是張誠,張誠邊上的則是新晉秉筆馬堂。
馬堂身形很瘦,看著卻是干練,此間眾紅袍大珰,唯他年紀最小,今年不過四十出頭。此人回京之后就想爭提督東廠的差事,不過一直被掌印孫暹和其余幾位秉筆阻撓,因而和其他幾位關系很差。
馬堂嚴格說起來既不是太子派,也不是貴妃派,要非說屬哪方的話,當屬皇爺那一塊。這人很聰明,從不參與國本之爭,這十幾年只一心替皇爺撈錢。管天津和臨清稅關這些年,沒少往宮里運銀子。為了回京升任秉筆,三個多月前給皇爺一次孝敬了二十萬兩,只把皇爺喜的飯都多吃了兩碗,隨后就給司禮監發了話,著馬堂歸京。
另外兩位秉筆一是提督印綏、尚寶、直殿三監的錢忠,一是提督四司的王順。
錢忠這人是個好脾氣,是嘉靖年間大珰陳洪的干兒。王順原先是李太后宮中的管事,因辦事得力很受太后歡喜,特意叫皇爺給提的秉筆。
任了秉筆后,王順也是事事問慈寧宮,太后說行他就行,太后說不行他就不行,所以宮里人背后都說他是太后的傳聲筒,得了個外號叫“行不行先生”。
錢忠和王順也都是“太子派”,和掌印孫暹都是親近東宮的。國本之爭時,這二位沒在太后那里少替小爺說話。
因而,屋內這幾位單從座位來看,就明顯三撥。
一撥太子派,一撥貴妃派,外加一個中立的孝敬派。
沒來的蕭玉是個和事佬,他那秉筆是撿漏得來的,是個與世無爭的人。
除了坐著的幾位秉筆大珰,屋內還有三人站著。
一個是內官監的掌印曹聚奎,劉吉祥對他出現在司禮值房不奇怪,因為魏良臣就是內官監的人。
下屬出了事,曹取奎這頂頭上司能不到場么。
只是聽說這曹聚奎和馬堂走的很近,魏良臣在京中設內官監辦事處曾被東廠欺上過門,背后似乎就有曹聚奎和馬堂的影子。
具體為何,劉吉祥知道的也不多。
另外兩個人一個是玉帶隨堂司禮太監齊勛,這位是孫暹任掌印后提進來的私人,負責文書房和經廠,算是孫大老爺的新掌家。
余下這位卻不是宦官,穿的是錦衣衛的服飾,劉吉祥不識得他,不知此人在北鎮做什么差遣。
“老劉啊,別看了,坐吧。”孫暹樂呵呵的抬手示意齊勛搬個椅子來讓劉吉祥坐下說話。
“你劉督公可是難得往咱司禮監跑,要不給你搬個椅子坐,下回咱們啊去你御馬監,估摸連門都沒的進呢。”金忠打趣道。
“這話說的是寒磣我御馬監了不是?你司禮可是上差,我御馬是下差,上差來了,我們這些下差都得出門相迎呢。”
劉吉祥知道金忠是與他說笑,笑呵呵的坐了下去,可屁股剛落下,耳邊就聽馬堂冷笑一聲,說了句:“司禮既是上差,怎的你御馬監這個下差辦什么事,這上差都不知呢。你御馬監現在可威風了,都到江南殺人放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