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元奎和杜文詔不約而同接了那上諭,看過之后,二人雙雙松了口氣。
原來這小子是奉皇爺旨意督辦案子來的,卻非提督東廠,真是嚇壞他們了。
“不知公公如何稱呼?咱家看著面生。”
杜文詔看這小太監眼生,也不知哪個衙門的,想到此人既能為皇爺看重督辦謀反大案,那必然是得寵的,因而便是他乃四品紅袍,也不敢輕慢。
縣官不如現管,遠親不如近鄰,皇帝身邊的近侍在宮中人眼里,與大珰差不了多少的。
但能得了天恩,小伙者也能一飛沖天。
對方客氣,魏良臣自也客氣,他拱了拱手:“好說,咱家魏良臣,內官監丞,外差江南鎮守,剛剛回京,公公瞧著面生也是正常。”
曹元奎聽了這名字,頓時“咯噔”一下,臉色變的很難看:原來這小子就是魏良臣!
魏良臣可不知面前就站著自己的頂頭上司,客氣詢問二人如何稱呼。
“咱家杜文詔,忝為印綏監掌印太監,這位是內官監掌印曹元奎曹公公,我二人奉欽命出任東緝廠事內檔一職。”杜文詔介紹完自己后,順便介紹了下曹元奎。
這回輪到魏良臣愣住了,然后心里也是“哎呀”一下,臉色變的很難看:原來你這老梆子就是咱的直管領導啊。
二人之間可是有仇的。
杜文詔此時也終是想起魏良臣是誰了,忙看了眼曹元奎,發現對方神情陰沉。
魏良臣暗哼一聲,他不會給曹元奎擺領導譜的機會,他也不可能再受這曹元奎所制,當下袖子一拂,便轉身朝外面一眾正看著他的大小番子道:
“即日起,東廠上下歸咱家提調,任何人沒有咱家的命令不得擅自行動。沒有咱家的同意,任何人也不得擅自離開東廠。”
“任何人”三字,他說的極重,顯是將這堂內的二位紅袍內檔也給包括了進去。
一眾檔頭、司房聽了這道命令俱是愕然,然后一個個看向曹元奎和杜文詔。
杜文詔對此倒是無所謂,魏良臣有皇爺手諭,他硬頂也是無益,不如撒手,這樣還落得清凈。
曹元奎卻是當場反對道:“上諭只說讓我東廠協助你督辦王曰乾、孔學妖人案,卻未說我東廠上下盡歸你管,你施此命令,安的何心?”
魏良臣知道曹元奎不可能甘心受制于己,一來雙方有仇,怕自己對他不利;二來對方身份高于自己,一個是內官監的掌印,一個只是監中的監丞,突然上下尊卑顛倒,這換誰都沒法接受,自是不肯俯首聽命。
但這事卻是不容商量的,魏良臣的臉一下冷了下來:“曹公公莫非是要抗旨?”
曹元奎微哼一聲,道:“咱家可不敢抗旨,只是這旨意卻非你所言,叫咱家如何能聽你的,除非陛下另有明確旨意叫你提督東廠,否則,咱家絕不會聽你。”
“這么說,曹公公是要包庇欽犯了?”魏良臣抽了抽鼻子,拿帕子輕輕擦了擦。
曹元奎大怒:“你胡說,咱家幾時包庇欽犯了!”
魏良臣將帕子團在手中,干笑一聲,道:“據咱家所知,這欽犯王曰乾乃錦衣衛的百戶,而東廠之中大半人手卻是從錦衣衛抽調而來,因而咱家懷疑這當中或許有人和王曰乾私通,故而才有此令,為的就是使那私通之人無法與妖人聯絡,可曹公公卻出言反對,咱家便不得不懷疑曹公公是何心思了?”
爾后,笑容猛的一收,朝左右吩咐一聲:“將此人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