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館長笑了笑:“他下令叫人剪了女真人的辮子,便是斷了他們的根基,改了女真人的服飾,就是刨了他們的祖墳。如此,女真人和他們的子孫都照著漢人的習俗生活,又如何還會想起他們從前的生活方式呢?...一兩代,只要一兩代,這義州城的女真人便都是漢人了嘍.....那位官員就是想靠這一手段,徹底絕了女真禍患,永遠不怕女真蠻子造反,這般人物不是梟雄是什么。”
“要是女真蠻子們不愿意呢?”有隨從道。
“由不得他們,”金館長冷笑一聲,“榜文上說了么,不遵者要砍頭。是人都怕死,義州城的這些女真蠻子沒的選擇。”
“照我說,死了的女真蠻子才是好蠻子呢,費這么大勁做什么?”有隨從脫口道。
“世上很多事不是單靠殺人就能解決的。”金館長摸了摸身邊那個小伙計的腦袋。
突然,有個年長些的隨從皺眉頭道:“老爺,要是明朝也要咱們朝鮮人跟他們一樣,那怎么辦?”
“......”
金館長被這個問題問住了,他還真沒想過。
.........
布告一張貼,義州衛指揮衙門就行動起來,城中大街小巷的交接處迅速設置了割辮點。
最先被勒令割辮的是賀世義招納的那些女真降人,人數約在八百左右。
他們被聚集到了一起,因為這些女真降人不少是當過女真兵丁的,為防萬一,賀世義親自帶兵坐鎮,勒令這些女真降人割辮。
面對明軍的威逼,女真降人們沒有反抗,乖乖接受了割辮改裝的命運。
最壞的情況并沒有出現,這讓賀世義松了口氣。
只是不少女真降人們在辮子被割后拿著他們的辮子偷偷哭泣,對此,賀世義倒是沒有太多干涉,在他看來,只要女真降人們肯割辮,讓他好向魏公公交差就好。
對女真降人和早就居住在義州的女真人,賀世義是區別對待的。他希望女真居民們能夠主動到各街巷的割辮點割辮,所以派出去的差吏一開始都是以勸說和宣傳作為手段。
可是半天過去,只有百余人主動來割辮,其余居民大多在觀望。
高度關注此事的魏公公對賀世義的工作效率大為不滿,遂命楊寰帶一隊兵拿著剪刀沖進那些女真居民家,將不愿割辮的女真男子從家中拖出,強行割辮。
有敢抱怨的,大刀便是那么一晃,公然恐嚇:“爾不思做我大明子民,莫不是要做那建州反賊!”
在魏公公的壓力下,賀世義不得不采取同樣的手段,整體過程還算順利,畢竟居住在義州的女真人有的已經是幾代,算是漢化了。他們內心深處不愿割辮只是對過去以及祖上的一種懷念。
這種懷念一旦和生死掛鉤,大多數人還是明智的選擇保命的。
意外發生在西城,一個年老的女真人不愿割辮,聲稱割辮是亂命,沒有經過遼東巡撫衙門的認可。
負責剪辮的帶隊官兵生怕被上頭責罵自己辦事無能,一怒之下就殺了這個女真老頭,隨后又斬殺了其家六個男丁。
殺戮開始,就會無形之中蔓延,哪怕是微小的蔓延也會造成嚴重的后果。
當夜,城中有兩百多女真人被處死,賀世義聞訊之后深感不安。
事情報到魏公公那里后,卻是傳下命令,叫將那些被處死的女真人首級用竹竿串起,爾后掛在城門處。
此后,城中便再也沒有發生女真人拒絕移風易俗的事情,兩天之后,城內陷入平靜,再也沒有腦后留著好像老鼠尾巴一樣辮子的女真人。
當日,抗金救**主力11000人連同8000余民夫攜帶大小車輛800多輛,浩浩蕩蕩的開出了義州城。